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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墓地(三)

法院的判决书像一道暂时冻结的冰面,表面平静,底下暗流却愈发汹涌。债主们不再满足于围堵和恐吓,他们终于撕下最后一点情面,几份措辞强硬、盖着鲜红公章的律师函,如同冰冷的投枪,接连送达我的店铺。内容大同小异:要求法院强制执行,认定李志强生前经营的长途货车为其重要遗产组成部分,要求对该车辆进行查封、评估、拍卖,所得款项用于清偿其个人债务。他们的理由似乎很“充分”:车是李志强开的,钱是李志强挣的,这车不是遗产是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张小曼的律师也行动了。一份申请提交到了法院,要求“确认非婚生子李某某的合法继承权”,并“依法分割李志强名下的遗产”。这申请写得极其刁钻,矛头直指那辆货车和我手中可能持有的任何现金。她的律师显然深谙此道,在申请中特别强调“为防止遗产被恶意转移或隐匿”,请求法院“立即冻结被申请人(即我)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及与李志强生前收入相关的资金流”。

银行账户被冻结的通知短信几乎是和法院的传票同时抵达的。手机屏幕冰冷的光映着我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账户里是我店铺的周转资金、刚收上来的租金,还有我仅存的一点生活费。生活的齿轮,被这突如其来的司法冻结,强行卡死。巨大的窒息感攫住了我,不是因为钱,而是这种被彻底扼住喉咙、连喘息都变得奢侈的屈辱感。张小曼这一手,又狠又毒,彻底断了我的活路,逼我屈服。

我把自己关在店铺里,拉下卷帘门,隔绝外面窥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黑暗和寂静像沉重的棉被压下来,只有冰箱压缩机的嗡嗡声证明时间还在流动。愤怒像岩浆在胸腔里翻腾,烧灼着五脏六腑。恨李志强的背叛,恨张小曼的歹毒,恨婆婆的倒戈,更恨这步步紧逼、让人无处可逃的命运。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是律师冷静分析案情的消息,字字句句都指向一场更加漫长和艰难的消耗战。疲惫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我靠在冰冷的货架上,蜷缩着身体,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茫然。下一步该怎么走?这看不到头的官司,这被冻结的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绝望吞噬时,卷帘门被敲响了。不是债主们那种粗暴的捶打,也不是张小曼尖利的叫嚷,而是几下带着犹豫和试探的轻叩,间隔很长,小心翼翼。

“李姐?李姐你在吗?”是赵师傅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哗啦一声拉开了卷帘门。门外站着赵师傅,他旁边,赫然是婆婆和张小曼。婆婆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小男孩,张小曼站在婆婆身侧,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焦虑、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三个人,连同那个懵懂的孩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幅诡异又沉重的画面。赵师傅眼神躲闪,不敢看我,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们……又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婆婆往前挪了一小步,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小娟……小娟啊……妈……妈求你了……”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张小曼也罕见地放低了姿态,接口道:“李姐,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是赵师傅说的……”她瞥了一眼旁边局促不安的赵师傅,“那车……那车又……又渗水了!而且……而且……”她打了个寒噤,脸上血色尽褪,“赵师傅说……他晚上……晚上好像听见……听见驾驶座那边……有……有叹气的声音……”

赵师傅猛地点头,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无伦次地说:“是真的,李姐!千真万确!那水印子擦干了又冒出来,邪门得很!还有那声音……我……我昨晚就睡在店里守夜,听得真真儿的!就是……就是强哥以前开车累了,常发出的那种……又沉又长的叹气声!我……我吓得一宿没敢合眼啊!”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婆婆抱着孩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怀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小娟……”婆婆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志强他……他这是在下面不安生啊!他怪我们……怪我们没把他安置好啊!他……他是在找家……找他的坟啊!”她哭得撕心裂肺,“我们……我们想……想去给他上上坟,烧点纸钱,让他安息……让他别再……别再闹了……求求你了,小娟,告诉妈,志强他……他埋哪儿了?坟……坟在哪儿啊?”

张小曼也急切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李姐,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现在,孩子他爸这样……我们心里都发毛。你就告诉我们地方,我们去祭拜一下,求个心安。孩子还小,经不起吓啊!”她说着,把怀里的孩子又往婆婆怀里塞了塞,仿佛那孩子是此刻唯一能打动我的筹码。

“坟?”我重复着这个字眼,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恐惧、焦虑和一丝虚伪祈求的脸,看着赵师傅那因为过度惊吓而扭曲的面孔,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诞、悲凉和某种近乎毁灭性的冲动,猛地冲上我的头顶,冲垮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连日来的屈辱、愤怒、被冻结的窒息感、被步步紧逼的绝望,连同此刻这荒谬绝伦的“寻坟”闹剧,像火山一样在我体内轰然爆发!

“坟?”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空气,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狂怒和破罐破摔的狠绝,“你们问我他的坟在哪儿?哈哈哈哈哈……”我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店铺里回荡,凄厉又疯狂,听得他们几人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我告诉你们!”我猛地止住笑,眼睛死死盯着婆婆怀里那个有着丈夫模糊轮廓的孩子,又缓缓扫过张小曼、赵师傅,最后定格在婆婆那张惊恐万状的老脸上,一字一句,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他们:

“没有坟!”

“我把他烧了!烧成了灰!”

“我把他的灰,扬了!就在城西那片拆得稀巴烂的废墟里!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他活着的时候就不爱回家,死了,我还给他弄个坟干什么?让他继续膈应我吗?他配吗?!”

“你们不是怕他吗?去找啊!去那片烂砖头堆里找啊!去挖啊!看看能不能挖出他的魂儿来!看看他那点灰,是混在烂泥里了,还是被水冲到臭水沟里去了!”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店铺里死一般的寂静。婆婆像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怀里的孩子终于被这恐怖的氛围吓得哇哇大哭。张小曼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奇异的、抓住了某种把柄的亮光。赵师傅则彻底傻了,张着嘴,像离了水的鱼,眼里的恐惧被一种更深的、源自世界崩塌的茫然所取代。

“你……你……”婆婆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身体晃了晃,差点抱着孩子栽倒,被张小曼手忙脚乱地扶住,“你这个毒妇!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啊!我的儿啊……你尸骨无存啊……”她嚎啕大哭,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诅咒。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这片混乱。一辆法院的警车和一辆拖车,闪着刺目的警灯,粗暴地挤开门口呆若木鸡的几人,停在了我的店门口。几个穿着制服的法院执行人员面无表情地走下车,手里拿着盖着法院大印的查封裁定书。

“谁是店主王娟?”为首的执行员声音冰冷,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门口和状若疯癫的几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是。”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麻木。

执行员公事公办地出示了文件:“根据生效判决及债权人申请,现依法对你名下登记的长途货运车辆(车牌号:xxxxx)进行查封扣押。请配合交出车辆钥匙,或指明车辆位置。”

我的目光越过执行员,看向店铺后院的方向。那辆巨大的、曾经象征着丈夫生计和我心头重压的货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驾驶座下方的阴影处,似乎永远擦不干的水渍,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微、不祥的光。

“车在后院。”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钥匙……没有钥匙。车早就坏了,打不着火,一直停在那儿。”

执行员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几个法警立刻走向后院。

张小曼扶着几乎瘫软的婆婆,怨毒地盯着我,又急切地看向法院的人。赵师傅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灰……扬了……废墟……”。孩子的哭声在警笛的余音和法院人员冰冷的指令声中,显得格外微弱和凄凉。

我看着法警们熟练地在货车上贴上巨大的、刺眼的白色封条。那鲜红的印章,像宣告死亡的印记,盖在了这口黑色的、曾经承载着生活希望和如今弥漫着诡异气息的“铁棺材”上。巨大的拖车开始启动,钢索缓缓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辆沉重的货车,被一点点拖离它停驻已久的地面,留下几道深深的辙印。

它终于要被拖走了。无论是因为债务,因为遗产争夺,还是因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渗水”,它都将离开我的视线,离开我的生活。

拖车轰鸣着,载着那辆贴满封条的货车,缓缓驶离。卷起的尘土弥漫开来,暂时模糊了张小曼怨毒的脸、婆婆绝望的哭泣、赵师傅失魂落魄的身影,也模糊了店铺门口这片刚刚上演完一场荒诞又残酷闹剧的方寸之地。

尘烟中,我孤零零地站着。银行账户冻结的冰冷通知仿佛还在掌心发烫,后院空空荡荡,只留下那几道新鲜的、丑陋的拖拽痕迹。债主们的律师函、张小曼的遗产申请、婆婆的哭嚎诅咒、赵师傅描述的诡异水渍和叹息……所有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锁,依旧牢牢地套在我的脖子上。

扬了他的骨灰?是的。可扬掉骨灰,并不能扬掉他留下的这堆烂摊子和深入骨髓的背叛。那辆被拖走的货车,只是一个开始。法院的查封封条能封住冰冷的钢铁,却封不住活人贪婪的欲望和死者留下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麻烦。

风卷着尘土,扑打在我的脸上。我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沾染的不知是灰土还是冰冷的泪痕。店铺卷帘门冰冷的触感从身后传来,像一块巨大的墓碑,矗立在我荒芜的生命里。

遗忘?谈何容易。这墓地,不在城西的废墟,不在任何一块有形的土地。它就在我的心里,由背叛的尖刀挖掘,用屈辱的泪水浇筑,以无尽的官司和世人的冷眼为碑。埋葬的,是一个叫王娟的女人,曾经对婚姻、对人性所抱有的最后一点温存和幻想。

我转过身,背对着那远去的拖车烟尘,背对着门口那几张或怨毒或绝望或茫然的脸,伸手,哗啦一声,用力拉下了沉重的卷帘门。

黑暗,再次降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我脸上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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