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迟也不是傻瓜,他岂能不清楚王朝锋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他依旧不甘心:“你知道,你知道有个卵用!”
“我只是想往上爬而已,你挡住我的路了,王千队…”
王朝锋心中发苦,一个人究竟要经历怎样的历程,才能变得如此纯粹呢?纯粹的恶,吗?
只是他依旧不希望自己听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于是王朝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死了,你接替我的位置,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样吗?”
赵迟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啊,本以为能做掉你的,千队。”
“没想到被你提前一步干掉了,真是可惜啊…”
王朝锋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赵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知道的,除非你能将冀云州所有的稽卫司全都掌控在你的手下,不然即便干掉我,你也会被其他稽卫司盯上,你跑不掉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动机,这种想法呢?你要做的事情完全是痴心妄想啊!”
王朝锋神情复杂的看着赵迟,又说道:“赵迟,虽然你以前的为人我是很讨厌的,但是你的能力我是不会否认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举荐你做副千队啊。”
“我认为你一定是受到了他人的蛊惑,又或者是有人胁迫你这么做,才让你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你现在告诉我,是这样的,对吗?”
赵迟面容有些扭曲而又痛苦的说道:“不,我就是不甘心,就是嫉妒,从来没有什么人胁迫我,也没有什么人蛊惑我!”
“我不明白,我好歹也是副千队,为什么大多数的队员有事情都是直接找你这个千队,而很少有来找我的,如果不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收服几个下属,恐怕都没有多少人在乎我这个副千队吧!”
“你们只是认可我的能力有什么用,我需要更多的认可,我需要让别人也能尊敬我!”
“千队,你告诉我,是不是坐上了你的位置,我就能让大家都信服我了呢?”
王朝锋看着赵迟那有些癫狂的面孔,他意识到,这家伙已经没救了,虽然为人狡猾,但是性格阴狠,平常能与他相处得来的人不多,大家相较于赵迟,更喜欢同王朝锋打交道,因此日积月累之下,更加剧了赵迟心中的怨毒之意。
最后名为嫉妒的烈火焚烧了赵迟的心智,让他突破了最后的底线,从一个能力出众,但不得人心的冀云州稽卫司副千队,变成了通敌叛国的叛徒。
他开始疯狂的嫉妒王朝锋身上的一切美好的品质,认为他在自己的身边是那么的受人欢迎,那么的刺眼,如同太阳一般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要被灼伤。
他的心里逐渐扭曲,开始认为是王朝锋的位置能带来众人汇聚的目光,而他副千队的位置则是不值一提,于是他的心中就逐渐的生出了一种取而代之的想法,坐上了千队的位置,大家是不是就能信服他了呢,一定会吧?
王朝锋心中悲叹一声,他还试图让赵迟承认自己是受人胁迫或者蛊惑才犯下了罪行,他还试图让赵迟的死罪能够变成缓刑,最后也算是能找机会保住他一条命,最起码对得起赵迟为稽卫司做出的贡献。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太迟了!
王朝锋没能及时的注意到赵迟的心态上的变化,最终导致了赵迟一错再错,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行。
“你…”
王朝锋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你坐到了千队的位置上,大家依旧不认可你,怎么办?”
“难道你还想再往上一步,坐到州统的位置上吗?”
“如果不成,你是不是还要坐到陛下的龙椅上,那样才叫万众瞩目,要所有人都俯首称臣?”
此话一出,赵迟瞬间就面红耳赤起来,他站起身来,带动着身上的铁索哗啦啦的响:“你放屁!”
“你怎么敢对陛下不敬?!”
赵迟虽然做出了叛国的行为,但是他本身对于顺朝的皇帝还是“忠心”的,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即便要逃到北边去,也只可能是为了活命罢了。
王朝锋突然愤怒的猛地一拍桌子:“赵迟,我去你妈的!”
“你还知道陛下?”
“你特么叛国通敌的时候想没想过这是对陛下的不忠?想没想过这是对国家的不忠?”
“你穿了稽卫司这身皮这么多年,该不会忘了稽卫司是向谁宣誓效忠的吧?”
“你也有脸谈陛下,你也有脸谈忠诚,你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对的?!”
王朝锋人早已中年,甚至再过几年他就要步入老头子的行列里去,他早几十年前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情感也从不会展露情感。
一个人,只要他心中经历过痛苦的事情,那么在以后的余生中,被破防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王朝锋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今天在面对老陈牺牲的时候,他可以忍受内心的伤痛,再面对罗三出言挑衅的时候,他可以隐藏内心的情感并且反击回去,再之后面对曾经熟悉的成员又一次变成了盒子里的思念之时,他也可以淡然去面对。
但是现在,面对赵迟的背叛,连带着一小部分被他牵连上的稽卫司成员也要跟着死罪,王朝锋是真真正正的破防了。
他可以接受成员们的牺牲,但是决不能接受成员们因为背叛而被定为了死罪,这种感觉,耻辱交杂着不解,又带着悔恨与痛心的感觉,王朝锋真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有死在外面,这样他也好不用进来面对这些在他心中留下道道伤疤的事情了。
王朝锋的暴起,让赵迟哑然失语,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忠诚,更对不起陛下。
事情依然如此,赵迟再说什么都是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错了就是错了,他绝不会否认罪过,也绝不会找什么借口。
“是,我是不配谈陛下,我也不会奢望什么宽恕。”
赵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错已成,唯死而已。”
王朝锋讥讽的说道:“死?”
“你是死的痛快了,但是你做的事情带来的影响与牵连的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赵迟平静的坐下来,说道:“既然不能留名青史,至少也要遗臭万年不是?”
王朝锋见赵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咬牙切齿:“你特么…”
“你就一点悔过之意也不曾有吗?”
赵迟耸了耸肩,说道:“你知道的,痛哭流涕的忏悔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王朝锋盯着赵迟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叹息着说道:“也罢,也罢。”
“那,到时候你想怎么死?”
王朝锋语气平淡的问道,两人就好像谈论任务一样那般,问着赵迟自己想选择的死法。
赵迟思索了一下说道:“对于我这种罪大恶极之人,不如就斩首吧,对了,到时候我要同卓文远那老家伙一块儿受刑,一定要让我死在他前面。”
“成,满足你的要求,保准到时候叫你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