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儿若是上了青云山,想必也安分不了几日。”
姜窈又衔起一块糕点,“到时候我会帮她,帮她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回家。”
“为何?”冯娉婷蹙眉,“她要害你,你却要帮她?”
“我只这是在帮你啊!”姜窈将手中的糕点塞到冯娉婷口中,见她呆呆的模样,姜窈笑道:“西域有高僧,我们中原也有自己的圣女。”
冯娉婷的嘴巴动了几下,口中的糕点被嚼碎,待下了肚,她才眨眨眼道:“你是想让姜嘉儿成为圣女?”
“圣女心怀天下,圣上想要建立邦交,如此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冯娉婷敛声,面上愁容依旧。
姜窈心中也有顾虑:姜嘉儿虽蠢笨,被人唆使害了自己,但若真要将她丢到西域,自己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你且再等等,这事如今还没影儿,我也只是想到这儿了。”
姜窈宽慰了几句,冯娉婷微微颔首,叹出一口气,“也只能等了。”
远处跑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看着是谢灼的兵。
那侍卫见家里来了女宾客,只规矩地站在曲廊上,躬身拱手:“姑娘,柴房那边出了些状况。”
姜窈起身,“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看看怎么了。”
“可需我帮忙?”冯娉婷道。
姜窈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一眼就回。”
说罢,姜窈带着阿舟,同侍卫一起匆匆往柴房的方向去了。
几人行至偏院,还未进去便听到昭娘哭嚎的声音。
“放我出去!凭什么关着我!”
噼里啪啦的动静响起,想来是她发了疯将身边的柴火推倒在地。
“可捆住了她的手?”姜窈沉声道。
阿舟颔首,“依姑娘的吩咐,昨夜我亲自给她搜了身,身上并无利器,手脚也已经捆住了。”
“开门吧。”
得了姜窈的话,侍卫掏出钥匙将锁打开,推开门时,屋外的阳光和风卷起柴房的灰尘,昭娘头发散乱,脸上有些许污垢,此时的她被屋外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脚上失了力,整个人都瘫倒在柴火堆上。
“姜窈?”
姜窈走入柴房内,站定伸出手后阿舟将一瓶白色的小瓶子放到她手上。
“你想干什么?”昭娘看清她手中的药罐,心中涌起不安。
“这是从你那小厮身上寻得的。”姜窈握着瓶子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该知道是什么吧?”
“……”昭娘失语,眼神飘忽不定。
“我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么做?”
见她不语,姜窈发笑,“你可知谢灼要回京了?”
昭娘的眸色闪烁了几下,脸上有些欣喜之色:“谢灼……谢灼要回来了?”
“怎么?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姜窈笑得狡黠,看着面前的人不免觉得她有些可笑。
“……我是沈昭,他不救我他救谁?”
姜窈大笑,“你是沈昭?你当谢灼是傻子吗?”
“笑吧,等谢灼回来,我看你怎么笑!”
“谢灼的事先放一边,你指使他人往贺礼上涂抹荨麻粉的账,该算算了。”
“你有证据吗?”昭娘咬牙,面上有些慌张但不易察觉。
“证据重要吗?”姜窈起身,将瓶口的塞子打开,“是与不是,你我心里都清楚。”
见她缓缓逼近,昭娘有些慌张,“你想干什么?”
“我做事向来分明,你害了我,我便要加倍还你。”姜窈将手中的瓶子往前推了推,掌心里的瓶子有些站不稳,险些跌落,吓得昭娘不停往身后扑腾。
见她被逼入死角,姜窈顿住步子。
“不过我如今很是好奇,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同我过不去?”
昭娘扯着嘴角,眼神充满了恶毒,“无冤无仇?你将我的谢灼抢去,如今却说无冤无仇?”
“你的谢灼?”姜窈挑眉,“你真以为自己是沈昭?只怕沈昭若是活着,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吧?”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沈昭?”
姜窈垂首:“因为谢灼说你不是,而我——信他!”
“你胡说!”昭娘愣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爱沈昭如命,怎会舍弃沈昭的魂魄?”
“你如何知道他爱沈昭如命?”姜窈微微蹙眉,脑海中不断搜寻着和眼前女子有关的回忆。
但如她昨夜同夏枝说漏嘴那般:她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我就是知道,因为我就是沈昭。”
“笑话!”姜窈俯身,伸出手指掐住她的脸颊,“世人皆知沈昭乃是满京第一贵女,一生所求不过太子妃位,你却说她知晓谢灼爱她如命,据我所知,她不是攀龙附凤之辈!怎会对他人的真心置若罔闻?”
“因为她蠢!她够蠢!”
昭娘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姜窈因此有片刻的晃神。
昭娘继续道:“她一心攀附皇后,怎么就不是攀附之辈!她越是讨好巴结、越是让我恶心!”
“那年皇后寿诞,她想送份大礼讨好,可因沈家没落,中馈无能,便只能亲自去摘取那株位于高岭之上的雪莲。”
姜窈的意识被她的话拉扯回去——那株雪莲她并未亲自寻得,因为山高路陡,加之雪山行路更是艰难,雪狼更是防不胜防。
当时的她为躲避狼群,意外从山间跌落,好在因着她体力不支,也并未爬得太高,再睁眼已经回到了沈家。
祖母只说她被上山采药的当地人所救,知道她想要千山雪莲,只要她给点钱便可为她摘来。
当时沈昭意识不清,只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何况那人的要价并不高,送来的雪莲却是上好的佳品。
“她以为她运气好?不过是谢灼与狼群厮杀,雪夜登顶只为替她摘下那株、她要拿去巴结讨好皇后的雪莲罢了!”
“你说什么?”
昭娘回过神,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虽然得了赐婚,但该知晓,谢灼心里始终留有别人的影子。”
昭娘低下头,眼角滑落一滴泪,她说的话好似不止说给姜窈,也说给自己。
“与其和心中装有他人的男子同枕而眠,倒不如放手来得痛快!”
姜窈的脑海中都是那株雪莲,忽然灵光乍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有些抽搐。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