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谢灼的眼神也多出几分嘲笑的味道:“怀澈,你如今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谢灼察觉到姜窈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刻意地将身子转开,不料撞上林雪安错愕的双眸:“阿灼?你方才说什么?”
林雪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先是错愕、再是悲痛,最后带着恨意剜了他一眼:“如今倒不如遂了你的心愿、让你娶了沈昭我心里倒好过些!”
听到沈昭的名字被提起,谢灼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漠。
“至少沈昭举世无双,她配你、我无话可说。可……”
林雪安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姜窈,姜窈作势挺直了腰板,又理了理衣裳,面上佯装端庄的模样。
“……不堪入目!”林雪安咬牙切齿地对姜窈作出评价,姜窈不恼反倒笑着起身走来。
“谢谢夸奖。”姜窈朝着林雪安颔首,面上的笑假得不能再假。
“谢侯,林姑娘所言甚是。我品行低劣,与你心尖上的沈娘子相比,我甚至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听了姜窈的话,林雪安拧眉:“你又想干什么?”
姜窈上前将林雪安握住谢灼手臂的手掰开,“林姑娘,你所言有理,可我并非一生都是你口中那般。”
说着,姜窈挤进二人中间,伸手挽住了谢灼的手臂:“我如今发了势要拿闺榜榜首,如此便是我对成为谢灼妻子的决心。”
林雪安失语,只眼睁睁看着姜窈又争又抢地挽住谢灼。
“我确实不如沈娘子,可我也未曾想过同她比。”姜窈回眸看向谢灼,笑起来的时候好似春蜜一般沁人,“我知你心中永远留有她的位置,我不争也不抢,她那般好的女子,值得你放在心上。”
“而我,只要同你站在一起便可。”
姜窈面若桃花,笑得谢灼有些晃神:她对我情深至此!竟全然不计较我心有所属?
谢灼心中升起一丝歉疚,看向姜窈的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见状,姜窈暗喜:比起用情爱拴住男人,倒不如利用他的歉疚。
“胡闹!家中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虽有婚约,可怎能如此行径?莫叫人耻笑我们姜家没礼数!”姜嘉儿怒骂着上前将姜窈推开,姜窈晃悠几步朝着林雪安的方向倒去。
林雪安本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见她自己送上门来,迅速伸手推了她一把。
姜窈就这么跌坐在地。
“啊……”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撑住地,全然忘了手心的伤,“嘶……”
蒋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迅速地将姜窈拦腰抱起。
“怀澈?”蒋弋笑得惊喜又慈祥,一副“孩儿长大了、知道疼惜妻子”的亲和模样。
“你没事吧?”谢灼将姜窈抱起,低头对她道。
姜窈将手往他面前一摊:“疼。”
谢灼眉心皱了皱,抱着姜窈就朝着她院子的方向走去,身后立着的阿舟也迅速跟上,蒋弋倒是跟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好像不该打扰他们二人。
“阿灼!”林雪安哀嚎,跟到门边就被蒋弋拦住。
“林姑娘,今日姜小姐想来不便上课了,若是无事、您请回吧。”蒋弋笑道。
林雪安泪眼朦胧,“小公爷,不是说阿灼很讨厌姜窈吗?”
“谁说的?”
林雪安环视一周,“分明大家都这么说的!”
她怔怔地走到屋子正中,拽着姜嘉儿的衣袖道:“嘉儿,你说过的!你说阿灼对姜窈很是厌恶的对吧?”
“还有姜淮!你说他们二人进宫退婚!分明就是阿灼厌恶这门亲事!”林雪安指着姜淮道。
“还有……还有坊间传闻……他们说阿灼心中唯有沈昭,断不会娶他人……”
林雪安失神低语,已然有些疯魔。
蒋弋掩嘴轻咳,“林姑娘,这人总是会变的嘛。”
“不……阿灼不会的……”林雪安摇头,“是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蒋弋见她如此模样,也有些不忍,“来人,送林姑娘回家。”
林雪安就这么被带走,蒋弋转身看了一眼姜嘉儿:“今日到访本是为了给姜家赔罪,不知姜大人出门祭祖,是我考虑不周。改日等姜家二位大人归家,我会再次登门。顺便……”
蒋弋的目光游走至姜淮身上,“顺便去子宁兄的院中,好生欣赏一出猴戏!”
——
姜窈就这么被谢灼抱着走回院子,她从未觉得这段路那么长、也从未发觉姜府有这么下人。
她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我自己走。”
谢灼看了一眼她的膝盖,“我今日见你还算机灵。”
“嗯?”
“方才我与蒋弋在姜淮的院子外站了许久。”
闻言,姜窈暗骂:狗贼!又听墙角!
“今日我本想过来查验你的功课,”谢灼的语气有些不自然,“顺便交代一下林雪安。”
“……”姜窈闻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下人说你们在姜淮院子,我和蒋弋这才跟了过去。”谢灼回想方才的情形,有些调侃道:“我竟不知,你会耍猴戏。”
“谢侯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姜窈看了一眼谢灼,只见他闻言笑意更甚。
“好在你不是全然无脑,并没有被那婢女牵着鼻子走。”
“谢侯可是调查过那个婢女?”
谢侯垂首,对上少女的双眸:“怎么?你如何觉得我会这么做?”
“因为谢侯同我一样,并不信那老道。”姜窈眨眼,笑意在脸上绽放。
谢灼不敢多看,只抬眼继续朝着姜窈院子走:“那婢女是罪臣家奴出身,但籍契寻不到。”
姜窈颔首,“谢侯如何得知她是罪臣家奴出身?”
“我让人查过户部的册子,”谢灼挑眉,“怎么?你在质疑我?”
姜窈陪着笑:“哪敢呢?我只是觉得她若只是一个家奴出身,怎敢打谢侯的主意呢?”
谢灼顿住脚步,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打我的主意?”
姜窈笑得狡黠,“那日在国公府,想来谢侯爷不难看出、这婢女原先是想跟着你走吧?”
若不是谢灼带着她进宫退婚,想来也不会轮到姜淮将她带回府中。
谢灼盯着少女,片刻后笑道:“人各有所求,除了名利便是金钱,恐怕不难想通她图什么。”
“林姑娘伤我,是因着谢侯。那婢女伤我,谢侯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哦?姜小姐的意思是,此事又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