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门轰然洞开的刹那,林昭月的剑尖还滴着未凝的血珠。李剑锋扶着门框直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山脚下那三十人...他们撕开包裹了!”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颤,“是剑匣,刻着‘血煞’二字的剑匣!”
林昭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太初剑典在经脉里翻涌,剑气割得袖口簌簌作响——血煞门,三年前灭了苍梧分舵满门的血煞门。
她转头看叶凡,后者正将九霄环佩往腰间系,玉坠上的云纹泛着幽光,“去演武场。”他说,“陈长老应该已经召集了护山队。”
演武场的石桌被拍得震了震。陈长老的白眉几乎竖成两把刀,“血煞门敢来苍梧山撒野?
当我这把老骨头是泥捏的!”他布满老茧的手按在腰间铁剑上,剑鞘与石桌摩擦出刺耳鸣响,“昭月带亲卫守前山,叶凡你随我去后崖查探地脉——”
“且慢。”叶凡抬手按住陈长老欲起的胳膊。他的指尖触到老人衣袖下凸起的骨节,像触到一截老松枝。
前世血煞门围杀他时,用的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他们敢选十五夜来,必然有备。”他指节叩了叩石桌上摊开的舆图,“前山有护山大阵,后崖地脉却连着苍梧秘境入口。”
林昭月突然抽剑挑起舆图。剑尖在“鬼哭崖”三个字上划出火星,“若我猜得不错,他们的目标是...”
“是困龙阵的阵眼。”叶凡接得极快。内天地里的青竹无风自动,新抽的枝桠正指向舆图上那处标记——方才在密室布阵时,他分明感应到地脉下有暗潮涌动,“陈长老,劳您带二十个化罡境弟子守前山,昭月随我去鬼哭崖。”
陈长老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两转,突然抚掌大笑:“好!我这把老骨头就信你们年轻人!”他抄起铁剑往腰间一别,转身时衣摆扫落了半盏茶,“李剑锋,去偏殿取我的玄铁箭!”
会议散得很快。林昭月将太初剑典的剑穗系紧,发梢扫过叶凡耳畔:“我去马厩牵追风驹。”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半个时辰后,演武场西角见。”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刚要抬步,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震动起来——是李四的传讯玉符。他捏碎玉符的手微微发沉,前世被卧底出卖的剧痛突然涌上来,让他喉头一甜。
“公子,张三那老匹夫起疑了。”李四的声音从玉符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喘息,“他方才让人在我房里搜出半块血煞门腰牌,现在正带人往柴房来!”
叶凡的瞳孔缩成针尖。他前世就是因为卧底暴露,才被围杀在不周山。此刻内天地的青竹突然爆出脆响,新抽的枝桠竟泛出暗红——这是危险将至的征兆。
他攥紧玉符,指节发白:“柴房后墙第三块砖是空的,你且躲进去。我一刻钟后到。”
“公子!”李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带着淬毒的追魂钉,我...我怕是撑不住了...”
“撑住。”叶凡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撑过这刻钟,我保你全家入青岚城叶府。”他转身撞开演武场的门,山风卷着松针灌进来,刮得眼角生疼。
林昭月的追风驹正喷着白气等在阶下,见他出来,前蹄高高扬起。“出什么事了?”林昭月按住他欲翻身上马的手。她的掌心还带着剑鞘的温度,“你的内天地在震颤。”
叶凡低头看她,少女眼底的关切像团火,烧得他喉间发紧。“血煞门的卧底暴露了。”他快速道,“我得去救李四,鬼哭崖的事...”
“我陪你。”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太初剑典的剑修,从不会让同伴涉险。”
“不行。”叶凡按住她的手腕,“血煞门的陷阱必然冲着我来,你留在剑宗,守好困龙阵的阵眼。”他抽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空间裂缝在掌心张开,“这是我内天地的入口,你若遇到危险,就捏碎这枚玉牌。”
林昭月盯着他掌心的裂缝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发带。墨色长发倾泻而下时,她将发带系在叶凡腕间,“若你半炷香不回,我便带着追风驹杀进血煞门。”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转身跃上追风驹时,发带的丝滑触感还缠在腕间。马速飙到极处时,他摸出易容丹吞下去——不过眨眼,丰神俊朗的叶公子就成了个肩挑货担的中年商人,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市井气。
血煞门的据点在苍梧镇西头的破庙。叶凡隔着半条街就闻到了腐臭味——那是血煞门特有的“血魂香”,用来掩盖杀人后的血气。
他放下货担,弯腰系鞋带时,余光扫过墙角的青砖——第三块砖上有道极浅的划痕,是他与李四约定的标记。
“张三,你莫要欺人太甚!”柴房里突然传来闷喝,“老子在血煞门当差三年,连堂主的裤腰带都系过,你说我是卧底?”
“李四,你当老子是瞎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才在你床底下翻出的腰牌,刻着苍梧剑宗的云纹,当老子不认得?”
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突然疯了似的抽枝。他感知到柴房后墙有三处陷阱:左边是绊马索,右边是淬毒的弩箭,正中央的砖下埋着震天雷。
他摸出三枚透骨钉,指尖发力——左边的绊马索“啪”地断开,右边的弩机“咔”地卡住,正中央的砖缝里,震天雷的引线被钉得寸寸碎裂。
柴房的木门“轰”地被踹开。张三提着鬼头刀冲进来,刀身上还滴着血。他身后跟着五个持刀的喽啰,其中一个正用刀尖戳着缩在墙角的李四:“说!你的同伙是谁?”
李四的衣襟全湿了,不知是汗还是血。他抬头时,眼角的泪混着血往下淌:“我真的不是卧底!那腰牌...那腰牌是王二那孙子栽赃的!”
张三的刀尖挑起李四的下巴:“王二今早被分尸挂在城门口,你倒会挑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刀背重重砸在李四膝盖上,“老子给你个痛快——说出来,我让你死得没那么疼。”
“别问了!”李四突然嚎哭起来,“我说!我的同伙是...”他的目光越过张三的肩膀,正好撞进叶凡的眼睛。
叶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混在围观的喽啰里,扯了扯破布头巾,右手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空间裂缝在柴房梁上无声张开。
“是...是城西的张屠户!”李四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每个月十五都送猪肉来,肯定是他!”
张三的刀“当啷”落地。他反手给了李四一巴掌:“老子问的是苍梧剑宗的细作,你跟老子扯张屠户?”他转身对喽啰们挥手,“把这孙子绑到刑架上,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金叶突然轻颤。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摸出腰间的短刃,在掌心划了道血口——这是启动九霄环佩的秘法。血珠滴在玉坠上的刹那,空间裂缝如黑洞般张开,将柴房里的李四和他自己一并吸了进去。
“人呢?!”张三的嘶吼声被隔绝在空间外。叶凡扶着李四靠在青竹旁,后者的膝盖还在渗血,“公子,他们在我身上下了追踪蛊。”他颤抖着掀起裤脚,脚踝处有个暗红的虫形印记,“最多半个时辰,张三就能找到这里。”
叶凡的指尖按在那印记上。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将蛊虫的气息一点点碾碎。他抬头望向空间深处——那里的青竹正抽出新的枝桠,每片叶子上都凝着露珠,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半个时辰。”他低声道,“足够我们想对策了。”
空间外,张三的鬼头刀劈开了柴房的梁木。木屑纷飞中,他盯着地面那圈淡金色的纹路,瞳孔剧烈收缩——那是只有问道境大能才能布下的空间阵法。“追!”他嘶吼着抽出腰间的追魂钉,“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杂碎找出来!”
九霄环佩的空间里,叶凡望着青竹上突然绽放的金色花朵,心中警铃大作。
他前世从未见过内天地的青竹开这种花——那花瓣的纹路,竟与方才在鬼哭崖感知到的地脉走向如出一辙。
\"公子?\"李四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疑惑。
叶凡收回目光,将疗伤丹塞进李四嘴里。
他望着空间外透进来的微光,轻声道:\"睡吧,等你醒了,我们就该...做些大事了。\"
空间深处的青竹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
那声音穿过九霄环佩的玉壁,飘向苍梧山的方向——那里,林昭月正握着太初剑站在鬼哭崖顶,剑尖指向的方位,与青竹花的纹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