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旧物店二楼。林墨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做着拉伸运动，测试肋骨的恢复情况。深呼吸时仍有些许刺痛，但已经能够自如活动了。陈老的药汤和沈青玄留下的\"青灵丹\"效果惊人。
\"哥哥，看这个！\"
小雨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墨转身，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茶杯，正缓缓从茶几上飘起。这不是以前那种用灵体包裹物体的悬浮，而是实实在在的\"拿\"——她的手指紧扣杯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太棒了！\"林墨由衷地赞叹，\"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刚！\"小雨小心翼翼地将茶杯移到床边，然后松开手。杯子稳稳地立在桌面上，一滴未洒。\"之前只能推或者拉，现在终于能真的'拿'起来了！\"
她的灵体在阳光下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有边缘处还带着些许透明感。浅蓝色的连衣裙——林墨上周烧给她的纸衣所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甚至能看出布料的纹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的锁链印记，此刻正散发着极淡的灰光，像是呼吸般有节奏地明暗变化。
\"让我看看你的印记。\"林墨坐到床边。
小雨伸出手腕。近距离观察，锁链印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每一节锁环都精致得像是真正的金属雕刻在皮肤上。当林墨用手指虚触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印记深处旋转。
\"有什么感觉吗？\"他轻声问。
小雨歪着头思考：\"嗯...像是手腕里面有个小漩涡，很温柔地转着。当我集中精神碰东西的时候，它转得快一点。\"
林墨若有所思。自从血衣婆婆一战后，小雨的灵体确实发生了显着变化。不仅实体化程度提高，锁链印记也从纯粹的束缚符号变成了某种...转化器？沈青玄的理论似乎是对的。
\"试试这个。\"他从床头柜拿起一张便签纸，平放在掌心。
小雨深吸一口气——虽然灵体并不需要呼吸——集中精神伸出手指。当她的指尖碰到纸面时，锁链印记的灰光微微增强。便签纸先是轻轻颤动，然后竟然随着她的手指动作被慢慢掀起！
\"我做到了！\"她惊喜地叫道，纸张随即飘落。
林墨笑着捡起便签纸：\"进步神速啊。上周你还只能让纸角动一动。\"
\"还有呢！\"小雨飘到窗前，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窗帘无风自动，轻轻摇摆起来。不是以前那种阴风阵阵的感觉，而是像被真正的微风吹拂。\"我能让普通人感觉到微风了！虽然很弱...\"
这确实是个重大突破。以前小雨的能力只对灵体或开了阴阳眼的人有效，现在居然能影响现实世界了。林墨不禁想象，如果这种成长速度持续下去，她会变得多强？
\"干扰能力呢？\"他想起小雨曾经只能轻微干扰其他灵体的行动，\"还只能影响低级阴物吗？\"
小雨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昨天有只地缚灵从下水道钻出来，想吓唬陈爷爷。我瞪了它一眼，它就动不了了整整三秒钟！\"
林墨挑眉。地缚灵虽然不算强大，但能将其定住三秒已经是质的飞跃。要知道，一个月前小雨连让游魂停顿一下都做不到。
\"看来那场战斗也不全是坏事，\"他轻声说，\"虽然差点要了我们三个的命。\"
小雨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飘到林墨身边：\"哥哥，那天...我真的很害怕。\"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看到你满身是血倒在那里，我以为...\"
林墨本能地想拍拍她的头安慰，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真的碰到了些许阻力——不是以前那种穿过灵体的虚无感，而是像触碰到一层柔软的薄膜。
\"我没事，\"他轻声说，手指在小雨发丝间停留了片刻，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多亏了你和沈青玄。\"
小雨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碰到我了？\"
\"好像是的，\"林墨同样震惊，\"虽然很微弱...\"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一刻，所有的阴霾似乎都被阳光驱散了。
楼下传来陈老的咳嗽声和收音机调台的杂音。接着是老人特有的沉重脚步声，慢慢爬上楼梯。
\"醒了？\"陈老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正好，把药喝了。\"
他的目光扫过飘在空中的小雨和床头柜上的茶杯，挑了挑眉：\"看来我们的小雨姑娘又有进步啊。\"
小雨骄傲地点点头，飘过去帮陈老接过药碗——这次是用双手实实在在地\"接\"，而不是以前那种用灵体包裹的方式。药碗在她手中稳稳当当，连晃都不晃一下。
\"啧啧，\"陈老惊叹，\"这进步速度，再过一个月你怕不是能给我捶背了。\"
林墨接过药碗，忍着苦一口喝干。这药比前几天的好喝了些，至少不再像烂袜子加苦瓜汁了。
\"沈道长有消息吗？\"他擦擦嘴问道。
陈老摇摇头：\"自从上次留下传讯符就没动静。青云观的人向来神出鬼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墨一眼，\"怎么，急着用那本书了？\"
林墨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抽屉——那里放着《怨憎簿》。自从陈老\"暂时封印\"它后，书册确实安静得出奇，连往常那种微弱的脉动都感觉不到了。
\"有点担心，\"他承认道，\"幽冥教不会因为我们解决了一个血衣婆婆就收手。沈青玄说他们可能还有其他怨灵...\"
\"急也没用，\"陈老收起空碗，\"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还被怨气侵入脏腑。再急也得等身体养好。\"
他转向小雨，突然问道：\"丫头，你能碰到实物了，那能尝味道吗？\"
小雨眨眨眼：\"没试过...\"
\"来厨房，\"陈老神秘地笑笑，\"我买了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刚给土地公上供过，香着呢。\"
小雨欢呼一声，跟着陈老飘下楼。林墨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慢慢起身走到窗前。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一派和平景象。
但林墨知道，这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幽冥教在暗处虎视眈眈，《怨憎簿》的秘密尚未完全揭开，小雨的身世之谜也等待解答...
他转身看向床头柜，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抽屉。《怨憎簿》静静地躺在那里，封面上的暗红篆文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沉。林墨小心地触碰封面，期待那种熟悉的脉动感。
什么也没有。书册摸上去就像一本普通的旧书，冰凉而死寂。
陈老的封印比他想象的更彻底。
\"哥哥！\"小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兴奋的脚步声，\"我能尝到味道了！桂花糕好甜！\"
林墨关上抽屉，将疑虑暂时抛到脑后。至少现在，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们有小进步和小确幸。幽冥教的阴影、《怨憎簿》的秘密、锁链印记的异变...这些都可以等等。
他慢慢走下楼，迎接属于他们的，难得的平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