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笑着回答,“让杨书记见笑了,是丁济群仗着肚子里墨水多一些,天天嫌弃我是文盲跟他说不到一块去!”
丁济群急了,“我啥时候......”
齐霁一把扒拉开他,“杨书记,这两口子要说不到一块那可不行!就得像丛校长和杨书记这样有,有共同语言才行!
哼,我是谁,我是王秀娥!除了长得土气,我哪儿都不比别人差!杨书记都夸我口音改得好了呢!我识字也快,不信你问丁济群,我认了快一千个字了!”
丁济群在她身后无奈点头。
杨书记还就喜欢齐霁这爽快劲儿,她笑着说,“秀娥同志,你长得不土气,现在不干农活了,再等个半年,你的脸色就缓过来了,到时候谁还敢说你土气!”
林德容笑着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份报纸,“嫂子,你可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认识那么多字了,不如,你给大家读一段报纸吧,也让我们开开眼!”
开眼?齐霁看着林德容的笑容,心说你怕不是想让我逗你开开心吧。
又看了孟庆严一眼,心说可惜了这个小伙子,杨书记咋介绍这样的人给他呢,这不霍霍人吗?
手上却已经接过报纸,她正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邻居们对她重新有个认识呢。
她走到空地中央,大声说,“那我就给大家朗读一段山东日报的内容吧!”
清了一下嗓子,齐霁朗读了一段关于一五计划的内容,段落不长,她吐字清晰,语速也快,所以一分钟就结束了。
大家都有些愣怔,安杰第一个鼓掌,“嫂子!你读得太好了!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大家也都跟着鼓掌,唉,现在的人是真爱鼓掌啊。
齐霁将报纸还给林德容,真诚道谢,“谢谢林同志!”
林德容有点讪讪的,扯了一下嘴角。
杨书记奇怪地看安杰,“安杰,原来你挺能说的啊,我还以为你一直说话都挺费劲呢!”
安杰顿时蔫了,闭上嘴低下头,又不说话了,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
杨书记气得大声叹气,“我,我真是让你这种人给急死!”
林德容笑着接口,“是啊杨书记,我跟安杰同志同事几年,也很少听她大声说话,单位的集体活动也不爱参加。”中间孟庆严扯了林德容一下,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
齐霁替安杰打圆场,打着哈哈说,“杨书记,其实吧,是我这几天进步实——在太大了,惊着了安同志,她就一下蹦出了那么一句,平时,她也不爱说话的。”
杨书记呵了一声,不理齐霁,“小林说你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真的吗?”
安杰继续低头,不出声。
这下连齐霁都觉得太气人了,不管咋地,领导问话,你倒是给个音儿、回个话啊!
江德福扯扯安杰衣服,“你背个诗吧!”
安杰起身把国庆往江德福怀里一放,自己走到空地中间,“值此中秋佳节,为感谢丛校长和杨书记的到来,我朗诵一首诗词,为大家助兴,祝福大家花长好月长圆!
另外,刚才林德容同志的话,我必须要订正一下,我不是不参加集体组织生活,前年我就参加了相亲联谊会,去年又请江德福同志为我们医院全体职工进行了一次英雄事迹报告会。”
林德容的脸色变幻,有些尴尬,她抬头看向孟庆严,却见他双唇紧闭,明明知道她在看他,却就是不转过头来。
“我朗诵的是领袖的诗词,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安杰声音柔和,带着大家闺秀的从容,虽然稍显不够激昂,但语调也算抑扬顿挫。朗诵完毕,大家都热烈鼓掌,杨书记的表情却难以捉摸,使得整场气氛都变得诡异。
“嘁,大小姐脾气......”齐霁听到林德容低声嘟囔。
于是,她冲在一边啃西瓜的王自立招手,“弟弟,来!”
王自立乐呵呵过来,用手绢擦擦嘴巴,“姐!”
丁济群听了嘟囔,“娘的,他还真当自己是小舅子了!”
齐霁本想让王自立也背一遍这首咏梅,忽然觉得不妥,就快速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字,“这里有一段话,请你给大家读一读吧。”
王自立看了脸色大变,“姐,你,你这是往死了整我啊!我以后可能因此找不到媳妇!”
齐霁笑,“那就算了。”
“我读,读还不行吗,不过你得请我吃饭!”
“行,明天嫂子买肉去,单独请你吃饭,你想吃饺子还是馄饨?”
王自立立刻说,“红动!”
齐霁见他上道,对他竖起拇指,示意他上场。
王自立往空地中央一站,大声说,“我给大家朗诵一段散文,冲。冲天来了,万物复苏,冲雷拱拱,冲雨滋容着大地,一穷一穷的小燕子也飞回来了......”
读到一半,大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王自立一脸无辜,“我的发音还不标肿,我也要买个收英机......”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杨书记甚至坐不住椅子,蹲到一边笑个不停。
丛校长指着王自立笑骂,“你个红账小子,平时说话明明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舌头打结了,看把你嫂子给害得!”
王自立连忙去扶杨书记,“对不起,对不起嫂子!”
杨书记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抬头看到王自立的脸,忍不住又重新蹲下笑起来。
邻居们也跟着呵呵笑,刚才是笑王自立的口音,现在则完全是在笑杨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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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德华来串门,特地对齐霁说,“秀娥嫂子,你不知道,玉凤现在可发愁了,她发愁下礼拜天不知道做啥饭吃,她还说你家请客办得太好了,害得她怎么做比不过你家了。”
“嗐,她才多大,我都做多少年饭菜了?比不了也不奇怪,这样吧,到时候咱俩也去给她帮忙不就得了!”
“嘿嘿,玉凤就是这个意思。”
“哦,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原来你也是个白眼狼,都不跟我一国的!”
“哎呀嫂子,俺啥时候不跟你一国了,俺一直是跟你一国的!”
“这还差不多!”齐霁哼了一声,“现在嫂子要罚你!”
“啊?罚俺啥?”
“罚你回家把老面头给我取来,我上回蒸馒头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