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军魂初醒定生死
痛。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在同时穿透我的经脉，每一寸血肉都在哀鸣。我猛地吸了口气，却被喉咙里的腥甜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哼从齿缝里挤出来，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狂暴力量又开始作祟。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在体内肆虐，像一群失控的野马，把我好不容易愈合的经脉冲撞得节节败退。
洞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咔嚓！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把士兵们紧张的影子拉得老长，随即又陷入更浓重的黑暗。雨声哗啦啦地砸在洞口的岩石上，混着某种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死神的鼓点。
\"醒了！队长醒了！\"
有人压低声音惊呼，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过来想扶我。
\"别碰我！\"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挥开那只手，动作太猛扯到了刚凝结的伤口，疼得眼前直冒金星。体内的狂暴力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手臂就冲了出去。那个想扶我的士兵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岩壁上。
\"抱歉...\"我喘着粗气道歉，视线终于慢慢聚焦。
我躺在山洞最里面的干草堆上，身下的石头地隔着干草传来刺骨的寒意。山洞不大，低矮得直不起腰，十几个幸存的士兵背靠着岩壁或坐或站，每个人脸上都覆盖着一层疲惫和泥灰，只有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洞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火苗被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噼啪的轻响，是这个绝望之地唯一的光源。
三个方向的通道都被石块和断裂的金属板堵死了，只留下正前方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出口，用几根削尖的木棍做了简单的防御工事。石缝里渗着雨水，汇成细细的水流顺着岩壁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泥土的湿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气味。
\"感觉怎么样？\"苏沐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半跪在我身边，递过来一个竹筒，\"先喝点水。\"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左臂上缠着浸血的布条，脸上还有道没擦干净的血痕，原本一丝不苟的作战服沾满了泥污，但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干草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红。
\"林霄！\"苏沐瑶连忙扶住我，她的手很凉，带着熟悉的淡淡消毒水味，\"别逞强！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医生说你体内有股很奇怪的能量在破坏经脉，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我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急切地环顾四周，心脏狂跳：\"峰哥呢？林峰！我哥他怎么样了？\"
苏沐瑶扶着我的手猛地一紧，眼神闪烁了一下，朝山洞角落偏了偏头。
我的目光立刻被那个角落吸引过去。
那里用几块平整的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石台，上面铺着干净的白布——那是从作战服上撕下来的布料，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目。白布覆盖着一个人形轮廓，旁边守着两个笔直站立的士兵，像是两尊沉默的雕像。他们面前的地上，用三块石头围出一个小圆圈，里面插着三截烧焦的木棍，青烟袅袅，散发出一股苦涩的草药味。
是熏香。有士兵在衣服上撕下布条，沾了雨水擦拭林峰的脸和手，动作虔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窟，血液瞬间冻结。
\"他...\"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还热着吗？还有没有脉搏？也许...也许还有救...\"
这些话连我自己都骗不了。我清楚地记得在基地里，林峰胸口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记得他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的触感，记得他最后看我的眼神...
苏沐瑶沉默地摇头，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已经试过了...军医检查过，说他走的时候...很平静。我们把他带出来了，按照你的意思，放在那里。\"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士兵们轮流守着，谁都没说要休息。\"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视线瞬间模糊。我想起八岁那年，林峰把最后一个桃子塞给我，自己却被王大爷家的狗扑倒在地；想起他临走前藏在石头下的半块玉佩和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想起我们在这个世界重逢，他穿着冰冷的盔甲，护在我身前对抗改造体...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窒息。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他...\"
胸口那股狂暴的力量似乎感应到我的情绪，再次爆发开来！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经脉像是要寸寸断裂，意识在剧痛中开始涣散。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负责警戒的士兵压低的惊呼声：\"来了！它们来了！\"
\"什么情况？！\"苏沐瑶瞬间切换回战斗状态，厉声问道，同时将我轻轻放下，自己迅速站起身，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配枪。
所有人都在瞬间绷紧了神经，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立刻抄起身边的武器——大多是断裂的钢管、尖锐的石块，还有几支仅剩不多的能量枪。篝火被人用湿泥土盖住大半，山洞里顿时只剩下微弱的火光，每个人的脸都隐在明暗交错的阴影里，眼神锐利如刀。
一个浑身湿透的士兵从狭窄的出口处退回来，雨水顺着他的作战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脸色苍白得像纸：\"是改造体！数量不少，至少七八只！它们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正在疯狂撞门！\"
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石块碎裂的声音和防御工事变形的吱呀声，山洞顶部簌簌地往下掉灰尘和小石子。
\"他娘的！这些畜生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一个断了半截胳膊的士兵低声咒骂，紧了紧手中的钢管。
\"别废话！准备战斗！\"苏沐瑶冷静地指挥，\"守住出口！弹药省着点用，近战解决！\"
\"队长，我们得马上撤离！\"一个年轻的士兵焦急地看着我，\"这里根本守不住！防御工事太简陋了，最多再撑三分钟！\"
\"往哪儿撤？\"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立刻反驳，\"外面下着暴雨，能见度不到五米，而且谁知道附近还有多少改造体在游荡？贸然出去就是找死！\"
\"那也比被困死在这里强！\"
\"都闭嘴！\"苏沐瑶厉声打断争吵，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询问，\"林霄，你的意思是？\"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有焦急，有期盼，也有隐藏不住的恐惧。他们在等我的命令。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那个断了胳膊还死死攥着钢管的老兵；那个嘴唇发抖却努力挺直脊梁的年轻士兵；那个默默给能量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匣的女卫生员...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最亲近的人。
然后，我的视线转向角落里那个覆盖着白布的石台。
林峰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我的亲哥哥，我找了十年的峰哥，我们刚刚相认，他就为了保护我永远地离开了...
如果把他留在这里，任由改造体践踏他的遗体，或者被后续赶来的敌人发现...我做不到。
\"带上...带上峰哥一起走。\"我咬着牙说，挣扎着想从干草堆上爬起来。胸口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不能倒下。
苏沐瑶闻言，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林霄！你清醒点！林峰的遗体我们当然不能丢下，但现在情况有多危急你看不出来吗？外面全是改造体，暴雨天气根本无法快速转移！如果我们带着遗体突围，所有人都会死！\"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睛因为愤怒和悲伤而通红，\"把我哥留在这里喂那些怪物？苏沐瑶，那是我哥！我们找了十年才重逢的亲人！\"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但我死死地盯着她，不肯退让半步。
苏沐瑶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无奈，有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是林霄，你是队长，你要对剩下的兄弟们负责。\"
洞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咚——哗啦！一声巨响，出口处的防御工事明显塌陷了一块，碎石飞溅进来。紧接着，传来改造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嘶吼，离我们只有一墙之隔！
\"队长！快决定！\"守在出口的士兵嘶吼道，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它们要进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像有千斤重担压在肩膀上。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和无法割舍的执念，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沉甸甸的责任。
现代军队训练中\"牺牲少数保全多数\"的战术理念在我脑海中回响，冰冷而理智。可是传承记忆中那些身着古甲的士兵浴血奋战、绝不抛弃同袍的画面同样清晰，灼热而滚烫。
不弃同袍...古之军魂，从不会把自己的兄弟丢在战场上。
林峰用生命保护了我，保护了这个基地，我怎么能在他死后把他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守住这里。\"
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似乎也平静了一些，开始有规律地缓缓流动。
苏沐瑶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林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我知道。\"我挣扎着站起身，尽管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我们是军人，是士兵。无论是生是死，都不能抛下自己的战友。\"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想走的，现在可以离开。我不强求。想留下的，跟我一起守住这里！\"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兵第一个站了出来，将钢管重重顿在地上：\"队长都不走，我老骨头更没什么好怕的！跟它们拼了！\"
\"对！拼了！\"
\"妈了个巴子的，早就不想跑了！\"
士兵们纷纷响应，脸上的恐惧被决绝取代。他们开始快速加固剩下的防御工事，有人把背包里的炸药包布置在出口两侧，有人用石头垒起简易的掩体，动作熟练而迅速。
苏沐瑶看着我，眼神复杂难明，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通讯器：\"各单位注意，死守避难所，优先保护林霄！\"
就在这时，整个山洞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洞口。篝火的火苗疯狂摇曳，墙壁上的影子扭曲变形，让人头晕目眩。
我感到眉心处传来一阵灼热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紧接着，大量的信息、画面、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那是无数身穿古朴战甲的士兵在沙场浴血奋战的画面；是旌旗招展、战鼓雷鸣的宏大战场；是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壮志豪情；还有一段段晦涩难懂却又仿佛与生俱来的文字和口诀...
\"引气入体，以魂为帅，以血为引，聚气成兵...\"
我下意识地按照脑海中的口诀，尝试引导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一次，我仿佛能\"看到\"那些肆虐的能量像一群杂乱无章的野马，正在我的意识驱赶下，逐渐排成整齐的队列。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山洞、篝火、士兵们的身影都渐渐远去。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脚下是云雾缭绕的云海，头顶是璀璨的星空。
无数模糊的人影悬浮在我周围，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古朴战甲，手持长戈、利剑、巨斧等武器，组成一个巨大的军阵，气势磅礴，威压震天。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亘古不变的忠诚和战意。
\"破军七式第一式——裂山！\"
随着我的意念一动，最前面的一道人影突然动了！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战士，手持一柄巨大的长枪，枪尖直指前方，浑身散发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山洞内，苏沐瑶正紧张地盯着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她猛地转头，正好看到林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眉心处那个神秘的印记变得耀眼夺目，仿佛有一轮小太阳在那里升起！
\"这是...什么情况？\"旁边的士兵忍不住惊呼出声，手中的武器差点掉在地上。
下一刻，一道由金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古甲战士虚影从林霄身后缓缓浮现！虚影虽然只有上半身，却高达数丈，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枪，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星辰，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破军七式——裂山！\"
林霄的声音响起，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
随着话音落下，古甲战士手中的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猛地向前刺出！一道凝练的金色枪芒穿透虚空，如同 lightning 般精准地击中了刚刚破开防御冲进来的改造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在最前面的那只螳螂型改造体瞬间被金色枪芒撕裂成两半，蓝色的血液和绿色的内脏喷洒得到处都是，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后面几只紧随而至的改造体也震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洞外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洞口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蓝色的血液顺着岩石缓缓流淌。
山洞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石化了一般。武器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都没人在意。
没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队长竟然召唤出了传说中的英灵战士？而且一击就秒杀了最前面的改造体？
苏沐瑶紧紧盯着林霄，她看到他脸上的金色光芒正在快速黯淡下去，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凝聚古甲战士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林霄！\"她惊叫一声，快步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古甲战士的虚影在发出那一击后终于支撑不住，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我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经脉传来断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连站都站不稳。
\"噗——\"又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苏沐瑶的作战服上，开出一朵刺目的红。
\"撑不住了...\"我喃喃自语，意识开始模糊。
不行，还不能倒下。外面的改造体只是被暂时击退，没有被消灭。士兵们还需要指挥，峰哥的遗体还需要保护...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怀里摸索着，掏出那枚融合了玉佩和青铜令牌的金属牌。令牌入手温热，上面雕刻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个...给你。\"我将令牌塞进苏沐瑶冰凉的手中，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沐瑶...答应我...护好兄弟们...还有...我哥...\"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
苏沐瑶握着令牌的手猛地一紧，她看着我涣散的眼神，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他们！\"
听到她的承诺，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的念头是——峰哥，对不起，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隐约间，我感觉到眉心处的传承印记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仿佛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变故...
洞外的暴雨似乎小了一些，但远处依然传来改造体不甘的嘶吼，危险并没有远去。而我，则陷入了传承力量与身体极限的双重危机之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