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几分钟后,他拿出那支钢笔,发现笔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小心捷径,往往通向陷阱。】
戏命师的警告。
宋长安皱眉。
难道她早已预料到所长会介入?
或者更糟——
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他迅速拨通赵明的加密线路:
“计划有变。明天上午9点,老地方见。带上你的调查结果和……那件东西。”
挂断电话,宋长安走到窗前,望着所长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这场游戏刚刚变得更加复杂,而赌注也提高了。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无论是所长、戏命师还是影将军,最终掌握命运之笔的,只能是他自己。
钢笔在掌心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想法。
宋长安拧开笔帽,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计划要点,每一笔都坚定而有力。
窗外,第一缕晨光开始侵蚀黑暗,就像真相终将浮出水面。
……
深夜。
地下十七层,禁区走廊。
宋长安和赵明站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门牌编号b-17-03——
所长提供的坐标终点。
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暗,像活物般蠕动。
“你确定要进去?” 赵明握紧钢笔,笔尖的暗红纹路如血管般闪烁。
宋长安没有回答,只是将门禁卡插入槽口。
“滴!”
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球形空间——
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覆盖着镜面。
而在房间中央,悬浮着一根奇怪的手指。
它约莫有一个婴孩般大小,通体呈现半透明的灰白色,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
它的“脸”转向两人,光滑的皮肤突然裂开,露出无数复眼。
每一只眼睛里,都倒映着宋长安和赵明的脸。
“你们终于来了。”
辨不清雌雄的声音从所有镜面同时传来,像千万人低语的重叠。
赵明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的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延伸的镜廊。
宋长安强压心悸,“你究竟是谁?”
镜面突然同时碎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扭曲的影像。
那根手指缓缓舒展,裂纹里渗出暗金色的光。
“我是被遗忘的页码。”它的声音突然变成宋长安父亲的声线,“是某个收容体被切除的记忆。”
镜面碎片突然开始高速旋转,形成无数微型漩涡。
赵明惊恐地发现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不同时间段的自己……
有正在签署文件的,有在档案室检索的,甚至还有…躺在解剖台上的。
“记忆?你是说,你可以映照我们的记忆?还是说,你存储了某个人的记忆?”
宋长安显然也经历了赵明所经历的事情,但正因如此,他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那根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知。
“记忆?不,我比那更古老。”
它的声音突然切换成戏命师的音色,“我是███被剥离的眼球,是███被斩落的指尖,是你们所谓‘现实’与‘真实’的……裂缝。”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的镜面碎片开始重组,拼凑出一段陌生的画面——
三年前1月8日,地下十八层。
“影将军,不,现在应该教你收人体编号A-1-1,作为我们收容所收容的第一位七级异人,你有何想法?”
某道模糊的身影站在影将军面前,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影将军被数十条刻满符文的锁链贯穿躯体,暗紫色的血液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想法?”
影将军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整个收容层随之震动:
“我在想……你们真以为,仅凭你们的实力,就能困住我吗?”
话音未落,所有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设施。
那道模糊身影踉跄后退,却见影将军的躯体正在分解——
不是崩溃,而是某种更为恐怖的转化。
暗紫色纹路从祂被锁链贯穿的伤口处蔓延,如同活物般爬满整个收容所。
当纹路触及天花板时,整块三米厚的复合装甲板突然变得透明,继而浮现出无数漆黑漩涡。
“将军的伟力岂是尔等蝼蚁所能揣度?”
影将军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千万个声部,从所有监控喇叭里传出。
“呵呵,影将军啊影将军,看在你以往的战绩上,我尊你一声将军,但但你别忘了……”
模糊身影突然撕开自己的制服,露出胸口镶嵌的暗红色晶石。
那晶体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将整个监控室映照得如同血狱。
“——这里是谁的主场!”
晶石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影将军扩散的暗紫纹路激烈碰撞。
空间在两种力量的交锋中扭曲变形,监控画面里的景象开始出现诡异的断层。
赵明突然抓住宋长安的手臂:
“那是……所长的声音!”
很快,监控画面重新恢复清晰。
“影将军?如何?往日的你再怎么强大,事到如今,也得臣服在我的脚下!这里是异人收容所,身为这里的所长,我就是这里的主宰!”
影将军的躯体突然凝固,暗紫纹路如退潮般缩回体内。
监控画面中,所长的身影终于清晰——
赫然是年轻了二十岁的现任所长,只是胸口处嵌着那块诡异的红晶。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影将军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监控画面中的“所长”猛然转头。
一根苍白的手指正抵在他的后颈。
而后。
咻!
只见一道血芒闪过,那根手指尽根断裂。
“这是……”
现实中的宋长安瞳孔骤缩,那根手指与此刻房间中央悬浮的物体一模一样。
赵明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电击器,却发现武器早已在进入这个房间时就消失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宋监管,我们是不是该……”
“别动。”
宋长安抬手制止了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悬浮的手指。
它表面的裂纹正在缓慢扩张,暗紫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渗出,在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骤降,宋长安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霜。
墙面开始结冰,细密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整个球形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