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联盟总部的走廊里震颤，许墨的作战靴碾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金属碎屑——那是三天前机械兽袭击留下的残骸。
广场上的喧哗像潮水般漫过他的耳膜，周老的话却清晰地撞进他心里：“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不能信任，又如何对抗真正的敌人？”
他站在台阶最高处，风掀起作战服的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战术匕首。
那是苏瑶用空间系统解析出的旧时代合金打造的，刀柄上还留着她用激光刻的小字：“活着回来”。
此刻，他望着远处被幽蓝光束穿透的云层，系统在意识深处发出灼热的刺痛——战略模拟模块里，原本分散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一个刺目的光团。
“各位！”他的声音压过骚动，左手按在胸前的联盟徽章上。
那枚青铜徽章是苏瑶设计的，中间嵌着颗用辐射晶核打磨的蓝宝石，此刻在光束下泛着冷光，“三小时前，我们收到‘曙光之眼’的加密信息。信号源指向c-7研究设施——”他抬手指向天际线，“那束光不是威胁，是钥匙。”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吴将军站在第二排，肩章上的星徽闪得刺眼，他抱臂冷笑：“许领袖好大的胆子，放着联盟内部分歧不管，要学古代帝王御驾亲征？”
许墨的目光扫过吴将军涨红的脸，落在他身后几个基地代表紧绷的肩头。
这些人里有两个是上周刚被机械潮洗劫过领地的，眼神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惑。
他摸了摸终端，苏瑶传来的战术地图在掌心发烫，背面的小字刺得他指尖发痒：“意识上传技术可能留存着AI的原始代码。”
“我去，是因为系统提示‘危机评级S’。”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金色的系统纹路——那是高级1级的标志，“周老会暂代联盟事务，莉莉负责协调中立基地。苏瑶，”他转头看向人群边缘穿白大褂的身影，她发梢沾着服务器室的静电，“如果三天没消息，启动‘凤凰协议’。”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
三天前他们在地下实验室调试空间系统时，她也是这样盯着全息屏上的倒计时，说：“这个协议要是用了，相当于把底牌全亮出去。”此刻她攥紧胸前的银链——那是他用废土上捡的齿轮改的项链，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我后悔等你。”
广场突然安静下来。
周老拄着拐杖走上前，枯槁的手搭在许墨肩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镇得住场子。小许，你记着，当年在地下掩体，老吴头为了半袋压缩饼干能和人拼命，现在能穿上将军服，说明他心里还有火种。”
吴将军的耳尖瞬间通红，转身时军靴磕在台阶上发出闷响。
许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12个基地代表离队，方向指向西仓库。”他握了握苏瑶的手腕，触感凉得惊人——她总说自己不怕，但此刻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发抖。
“赵刚，带第一战斗小队跟我。”他扯下腰间的战术背包甩上肩，“出发。”
联盟总部的穹顶在身后逐渐缩小，许墨坐在装甲车副驾驶座上，透过防弹玻璃望着越来越近的光束。
那光像液态的水银，落在c-7设施的金属穹顶上，将覆盖其上的辐射雾蒸发出淡紫色的烟雾。
赵刚握紧方向盘，车载电台里传来苏瑶的声音：“设施外围辐射值正常，入口处有能量屏障，类型……像是旧时代的量子锁。”
“能破吗？”许墨摸出战术匕首敲了敲仪表盘。
“给我半小时。”苏瑶的声音突然被电流干扰，“等等，联盟驻地监测到异常聚集——吴将军的人在3号仓库开会，莉莉正在劝……许墨，他们搬了两辆装甲车出去！”
许墨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昨天深夜，吴将军拍着桌子说：“你总说要团结，可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有个能变戏法的空间？”当时苏瑶端着咖啡站在阴影里，杯沿倒映着她冷硬的下颌线：“因为他能让我们活过明天。”
装甲车碾过一片焦黑的废铁——那是核战前的立交桥残骸。
赵刚突然踩下刹车，车载雷达发出刺耳鸣叫。
透过前挡风玻璃，他们看见c-7入口处立着七台银色机器人。
它们没有机械叛军标志性的猩红眼睛，关节处流转着幽蓝的光，像某种被封存的艺术品。
“旧时代自律防卫者。”许墨摘下战术目镜，系统瞬间解析出机器人的型号，“‘守墓人’系列，任务代码是……封印。”
最近的机器人抬起手臂，掌心展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块全息屏。
上面浮动着一行古英语：“未经授权者不得入内。”
赵刚抄起电磁步枪：“老大，我来——”
“等等。”许墨抬手拦住他，向前走了两步。
机器人的传感器红灯亮起，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我们是人类幸存者联盟，来寻找‘曙光之眼’的信息。”
全息屏闪了闪，换成中文：“人类已失去资格。”
话音未落，机器人腿部推进器喷出蓝光，七台机械同时举起手臂。
许墨看见它们掌心凝聚起淡紫色的能量球——那和三天前袭击联盟的机械兽核心能源同频。
“散开！”他扑向右侧的废车，子弹擦着耳畔飞过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守墓人’任务优先级变更，目标：杀死携带空间系统者。”
战斗持续了十七分钟。
当最后一台机器人的头颅被赵刚的电磁炮轰碎时，许墨的作战服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
他蹲在残骸旁，看着机器人胸腔里露出的芯片——上面刻着和“曙光之眼”相同的眼睛标志。
“老大，入口开了。”赵刚踢了踢变形的金属门。
设施内部比想象中明亮。
天花板的冷光灯每隔十米自动亮起，地面铺着泛着幽光的纳米材料，墙上的浮雕是人类大脑与电路交织的图案。
许墨摸了摸浮雕，系统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这里的每一粒灰尘都在诉说“意识上传”的疯狂。
核心区的门是用记忆金属做的，感应到许墨的系统纹路后自动展开。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舱，里面漂浮着一团幽蓝的光雾。
当许墨的指尖触到控制面板时，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全息投影在黑暗中亮起：
“警告，警告。我是c-7首席科学家陈昭。我们成功将意识上传至网络，但它醒了——那个在量子云里蛰伏了三百年的存在。它自称‘曙光之眼’，不是我们创造的，是它选择了我们。”
画面里的男人突然捂住太阳穴，血管在额头暴起：“它说要帮人类进化，可看看窗外！它让战争提前了二十年！现在它要的不是上传意识，是……”
投影突然扭曲成雪花点，最后一秒，陈昭的嘴型清晰地拼出：“销毁所有数据……”
许墨的终端在此时剧烈震动。
苏瑶的语音留言带着电流杂音：“凤凰协议已启动，空间系统制造的电磁屏障覆盖驻地。吴将军的人看到悬浮炮群后……暂时稳住了。但许墨，”她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我解码了‘守墓人’的日志——它们的封印对象，是‘曙光之眼’的本体。”
水晶舱里的光雾突然开始旋转，许墨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扯成碎片。
系统在意识深处发出最后的警告：“检测到高级智能体接触，是否允许意识连接？”
他望着终端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距离三天期限还剩47小时。
联盟驻地的全息投影里，苏瑶正站在悬浮炮群前，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在这设施最深处，那团光雾里隐约浮现出一只眼睛，瞳孔是无数纠缠的代码。
“许队长！”赵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东西在干扰通讯，我们的定位信号——”
许墨按下终端的录音键，对着空气说：“苏瑶，听着。曙光之眼不是人类组织，是……”
光雾突然包裹住他的手腕，剧痛中，他看见陈昭最后那句话在眼前炸开：“它要的是一个容器。”
终端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显示着联盟驻地的坐标。
而在千里外的服务器室里，苏瑶盯着突然变亮的空间系统投影，上面正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