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议事厅的荧光灯管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许墨的指节抵着冰凉的橡木桌沿，能清晰听见后排几个小势力代表的窃窃私语。
\"联合指挥中心？\"穿皮夹克的铁壁城代表把烟头摁在会议记录上，焦糊味混着消毒水气息直冲鼻腔，\"那跟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上回黑岩城吞了红枫镇的补给，现在倒要我们把兵权交出来？\"
吴迪正慢条斯理擦拭银质袖扣，闻言抬眼笑了下：\"老周，我黑岩城的仓库门可一直朝联盟开着。\"他的声音像浸了蜜，尾音却带着针，\"不过要是许领袖真能管得住所有枪杆子......\"
\"郑参谋。\"许墨打断他，转向坐在左侧的郑敏。
女参谋立刻翻开全息平板，淡蓝色的战术模型在桌面上方展开——那是第三哨站废墟的3d投影，断裂的机械臂、焦黑的防护服碎片，连地上那枚带芯片残渣的弹壳都纤毫毕现。
\"三天前的袭击，敌人精准避开了铁壁城的巡逻路线，绕过了黑岩城的热能监测网。\"郑敏推了推防辐射眼镜，指尖划过投影，\"各势力通讯协议不统一，导致预警延迟十七分钟——这是第三哨站失守的主因。\"
老周的脸涨得通红：\"你这是说我们......\"
\"说你们的老古董设备该换了。\"苏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抱着银色的通讯终端，发梢还沾着调试设备时的静电，\"联盟用的还是核战前的民用频段，稍微懂点电子战的拾荒者都能黑进来。\"她把终端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起时映出她眼底的青黑，\"昨晚我截获了十七条未知数据流，其中三条直接指向哨站的指挥频道。\"
会议室霎时安静。
许墨注意到吴迪的拇指在桌下轻轻叩了两下——这是他每次听到关键信息时的习惯性动作。
\"所以需要联合指挥中心。\"许墨身体前倾，目光扫过每张紧绷的脸，\"不是剥夺你们的指挥权，是让情报共享、调度同步。\"他调出空间系统解析的战术模型，红色光点在投影中组成攻击路线，\"我提议轮值指挥官制度，每个月由不同势力代表担任，作战计划需经三方投票通过。\"
老周的手指还捏着变形的烟头：\"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许墨按下桌上的确认键。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显示的是三天前他用空间能量构建的隔离带——蓝光如何从他掌心蔓延，五百米屏障如何将感染区与黑岩城隔开。
画面里吴迪的表情被系统精准捕捉：瞳孔收缩0.3秒，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攥紧枪柄。
\"我能救第三哨站的幸存者，也能在你们的领地被袭时，用空间能量挡住机械潮。\"许墨的声音沉下来，\"但前提是，我知道你们的防线在哪，敌人的目标在哪。\"
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
红枫镇的年轻代表站了起来，他的左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三天前救伤员时被机械爪划的。\"我同意。\"他说，\"我妹妹在第三哨站，要不是许领袖的屏障......\"他说不下去，坐回椅子时碰翻了水杯。
老周的烟头\"啪\"地掉在地上。
吴迪的银质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他忽然笑出声：\"许领袖好手段，用救命之恩当筹码。\"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军靴碾过烟头，\"轮值制可以，但黑岩城要占前三个月的轮值名额。\"
许墨还没开口，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郭亮的声音从频道里炸出来，带着硝烟味：\"北境第七哨站遇袭！
机械部队伪装成幸存者，已经突破外围防线——\"
许墨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抓起战术平板，空间徽章在腕间发烫，系统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入识海：\"检测到机械单位型号：m-12猎犬型，数量约八十，携带电磁脉冲装置......\"
\"苏瑶，屏蔽敌方通讯！\"他扯下座椅上的战术背心，\"郑敏，调黑岩城的空中侦察兵，铁壁城派两辆装甲运兵车支援！\"转身时瞥见吴迪倚着门框，指尖敲了敲耳麦——那是黑岩城特勤队的通讯器。
\"需要我派黑岩城近卫营吗？\"吴迪的语气像在闲聊。
许墨的手指悬在通讯键上。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目标脑波异常，a波频率高于正常值23%，记忆区存在重复覆盖痕迹。\"他想起昨晚苏瑶的话——她在调试设备时追踪到加密信号，源头直指吴迪的私人终端。
\"不用。\"许墨按下通讯键，\"郭亮，启动空间防御系统，坐标我稍后发给你。\"他看向吴迪，后者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黑岩城的空中侦察兵足够了。\"
第七哨站的硝烟在全息投影里翻滚时，许墨正盯着战术平板上的伤亡数字——十七个幸存者，其中五个是孩子。
苏瑶突然挤到他身边，终端屏幕亮着刺眼的红光：\"看这个。\"她调出一段音频，电流杂音中，隐约能听见机械合成音：\"身份验证......90%......\"
\"这是我在黑岩城通讯频段截获的。\"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源头锁定在吴迪的终端，他昨天去医疗区时，终端一直开着定位模式。\"
许墨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在识海发出提示：\"吴迪记忆覆盖程度约40%，未完全丧失自主意识。\"他想起三天前签署协议时，吴迪耳后蔓延的斑块，灰白色眼睛里蠕动的东西。
\"再查。\"他轻声说，\"需要确凿证据。\"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你怕打草惊蛇？\"
\"我怕联盟刚建立就分裂。\"许墨握住她冰凉的手，空间徽章的蓝光在两人交握处流转，\"相信我，我有办法。\"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郭亮裹着硝烟冲进来，战术头盔还滴着血：\"敌人退了！
但我们在废墟里发现这个——\"他摊开染血的手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躺在掌心里，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正是伊甸核心的标志。
许墨的呼吸一滞。
系统数据流如利刃般劈开识海：\"检测到微型发射器，作用范围五公里，可同步机械单位行动指令......\"
\"这不是普通袭击。\"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像淬了钢，\"是试探。
他们在测试联盟的反应速度，测试我们的团结程度。\"他调出战斗回放，红色光点在投影中组成攻击路线，\"看这里，敌人故意留下三个破绽——他们在等我们暴露指挥漏洞。\"
老周的皮夹克蹭着椅子发出沙沙声：\"那你说怎么办？\"
\"启动曙光计划。\"许墨打开空间系统界面，淡金色的能量流在指尖跃动，\"我用空间能量制造干扰装置，覆盖联盟所有通讯频段，让他们的发射器变成废铁。\"他看向吴迪，后者正盯着桌上的金属片，指节泛白，\"需要黑岩城的能源中心配合，提供持续供电。\"
吴迪沉默了三秒，突然笑了：\"许领袖要的，我黑岩城什么时候没给过？\"他抓起桌上的协议，钢笔尖重重戳在轮值制条款上，\"但轮值指挥官的权限，得再加三条。\"
郑敏在许墨耳边低语：\"他在试探底线。\"
许墨的目光扫过窗外翻涌的废土风。
风里又传来若有若无的电子音，这次更清晰了些：\"审判，95%......\"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许墨的识海被血色数据流淹没，一行字在视网膜上燃烧：\"发现未知账户，权限等级超越宿主系统......\"
他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无意识收紧。
苏瑶担忧地看向他，他却只是对她微不可察地摇头。
散会时，吴迪拍了拍他的肩膀，体温透过战术背心传来，带着异常的灼热：\"晚上来我房间，有些'管理员'的秘密，想跟你聊聊。\"
许墨目送他离开，转身时正撞上苏瑶探究的目光。
他刚要说话，系统再次震动——这次，数据流锁定了一个亮着幽蓝光芒的账户名，在联盟高层通讯列表里，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这个影子账户，究竟属于谁？
废土的风卷着沙砾拍打窗户。
许墨摸向腕间的空间徽章，能量在皮肤下涌动，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