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照什么照,我家又不是没镜子,我自己的脸啥样我能不知道?”老头瞬间急眼了,脸上的皱纹因愤怒挤成一团,双眼圆睁,像要喷出火来,猛地拎起大鱼,作势就要走 。
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急了,忙不迭地喊道:“喂喂喂,老爷爷,要不一人一半也行啊?”
“小兔崽子,再叫我老爷爷我真就不给你了。我叫刘福林,比你爸小两个月,叫刘叔。”刘福林眉头紧皱,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哎,刘叔,一人一半不行吗?”我见他脚步不停,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心急如焚,连忙小跑着追问道 。
没想到这个刘叔,突然“嗖”地一下蹲下身,伸手拿起一个竹编筐。“小子,我这里有酒有菜,陪我喝点聊会天我就把大鱼还给你怎么样?”他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抬眼看着我。
我心想反正自己也没啥要紧事,还有美味的菜可以吃,便爽快地答应了。“刘叔,去我家羊群那边行吗?万一有什么东西惊扰了羊群我好及时处理。”我有些担忧地看向远处的羊群。
刘叔很爽快地答应了,大手一挥:“行,也不远,走吧!”
我俩在羊群边上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盘腿坐了下来。我瞅了瞅他那筐里,菜还挺丰盛:色泽诱人、香气扑鼻。有煮熟的猪尾巴,处理得干净利落的猪心,还有一大盘炖得软烂入味的排骨,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一小碗散发着浓郁豆香的大酱,以及几根鲜嫩翠绿的小葱。我奶奶为了省钱帮我爸妈还账,平日里精打细算,根本不买猪肉,我想吃到猪肉只能是过年杀年猪的时候。这个季节突然看到这些猪肉,我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我笑嘻嘻地问:“刘叔,你真是我爸的同学?”脸上带着一丝怀疑,眼睛紧紧盯着他。
“啊,小兔崽子你还在怀疑我啊?你姥爷生病那年,我还大老远地跑去你家帮着收秋来,你爸妈结婚的时候我也去随礼祝贺了,这回信了吧?”刘叔提高了音量,脸上露出些许不满。
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一大块排骨,塞嘴里就啃,腮帮子鼓得像个小仓鼠,含糊不清地说:“既然你是我爸的同学,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叔很大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气地说:“随便吃,跟我不用客气。”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含糊不清地继续问:“刘叔,你怎么跑到南岸来睡觉啊?你好像喝了很多酒了?”
刘叔对着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酒,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啊,南岸平整啊!睡觉不硌得慌呀!我是喝了很多酒,要不也不能睡路上啊?”说话间,酒气扑面而来。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哈哈”地笑着说:“原来你是喝醉了。刘叔你为啥大中午的喝这么多酒啊?”
刘叔又喝了一大口,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声叹气道:“唉,你个小屁孩哪能懂得我们成年人的烦恼啊!我一天三顿离不了酒。”
“为啥啊?你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你有啥可愁的?”我又拿起一块猪尾巴,一边啃一边满脸疑惑地问。
刘叔看了我半天,突然仰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跟你说说就说说,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刘叔又喝了一大口酒,满脸愁容地说道:“我老婆是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女人,不会做饭更不知道打扮自己。”
我忍不住插嘴道:“这也挺好的啊!你不就轻快很多了吗?”
“唉,我妈却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女人,她只要看到我媳妇邋邋遢遢、埋了咕汰的样子就来气,天天在我耳边不停地挑唆我教训她,揍她揍到爱干净为止。”刘叔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那你打她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了,打了好几次了,今天上午还打了她。”刘叔说得轻描淡写。
我一听,心里“腾”地一下冒起一股火,赶忙把猪尾巴放下,手忙脚乱地擦擦嘴,起身就走。“刘叔,我吃了你的猪肉,这条大鱼送你了,我们两清了啊?”
刘叔一脸不解,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我打老婆你生的哪门子气啊?”
我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哼,我奶奶说了,能动手打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的人,一定要小心,既不要得罪也不要深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那我问你,百善孝为先,你说我妈教唆的我打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刘叔笑得前仰后合,脸上却又带着一丝期待,似乎真的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是真傻,一点心眼子都没有脱口而出道。那还不简单吗?年轻时夫妻和睦,到父母老了才有能力尽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