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老者的青铜令牌在掌心泛着冷光，他看着张小纯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只待宰的羔羊。城门口的风忽然变得凛冽，紫林侯身后的副将正用靴底碾着地上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无声的威胁。
“拿下！”老者一声令下，七名结丹卫瞬间结成战阵。他们手中的长刀嗡鸣着亮起红光，显然是浸过无数修士鲜血的法器。为首的卫队长狞笑着挥刀劈来，刀风未至，先有股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这是常年杀戮才能养出的煞气。
张小纯望着那道劈向面门的刀光，忽然想起当年在灵溪宗被执法堂追赶的日子。那时他总想着怎么躲，怎么藏，哪敢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不动。
“唉。”他轻叹一声，指尖在虚空画了个圈。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七道细微的咔嚓声。冲在最前的卫队长发现自己的长刀竟在离对方三寸处停住，刀身弯成了诡异的弧度。更让他惊骇的是，自己的丹田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灵力运转瞬间停滞。下一刻，七人齐齐倒飞出去，撞在城墙的浮雕上，镶嵌在麒麟兽的獠牙之间，喉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玉石。
“元婴？！”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方才还同情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有几个穿锦袍的修士悄悄后退了半步——能一击震伤七名结丹卫，这至少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天人老者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腰间的青铜令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整个人的气势如海啸般攀升：“敢在京州城动武，当我这兵司统领是摆设？”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道青影，五指成爪抓向张小纯后心，指缝间凝着淡金色的灵力——那是天人修士独有的罡气，能轻易撕裂元婴期的护体灵光。
张小纯甚至没回头。他只是反手一扬，袖袍扫过的轨迹恰好形成道气旋。天人老者的爪风撞在气旋上，竟像泥牛入海般悄无声息。紧接着，他感觉一股绵密的力道顺着手臂缠上来，骨头缝里都透着酸麻，这感觉让他想起当年被灵久天尊的威压震慑时的恐惧。
“噗通！”
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闷得像敲鼓。天人老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碎骨刺破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偏偏发不出半点声音——张小纯的指风已封住了他的声带。
城门口死寂得能听见风吹过幡旗的猎猎声。紫林侯终于收起了看戏的姿态，他身后的副将刚要上前，却被他抬手按住。这位北境统帅缓缓摩挲着腰间的虎头令牌，令牌上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暮色中闪着妖异的光。
“有点意思。”紫林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阁下可知，伤我京州卫、辱我兵司统，按律当剐？”
张小纯正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道冠，闻言动作顿了顿。他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可笑——就像当年在血溪宗，某个外门长老对着刚凝气的他嚷嚷要废了他修为。
“剐我？”他转过身时，眸子里的笑意已经冷透，“你紫林侯的北境大营，是缺了兵刃，还是少了军饷？竟要纵容手下在城门滥杀无辜？”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人群里。有个挑着菜担的老汉腿一软差点跪下——这青袍修士竟直呼紫林侯的名讳！
紫林侯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身后的五名天人卫同时拔出长剑，剑穗上的骷髅头吊坠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这些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每个人眉骨上都有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北境军特有的印记，代表着至少斩杀过百名邪修。
“不知死活。”副将狞笑着率先冲出，他的长剑化作条赤练蛇，带着毒牙般的寒芒咬向张小纯的咽喉。其余四人则分战四方，布下天罗地网，连紫林侯都退到三丈外，显然是觉得这场面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手。
张小纯看着那道刁钻的剑影，忽然想起残扇里流转的那股奇异气息。他试着将那气息凝于指尖，只觉识海瞬间清明，连对方剑招的轨迹都变得清晰无比。
“太慢了。”
他话音未落，身影已在原地留下道残影。副将的剑锋擦着残影掠过，手腕突然被只冰凉的手攥住。那力道看似不大，却让他感觉自己的脉门被座山岳压住，长剑哐当落地。
“你……”副将刚要怒吼，就被张小纯随手甩向空中。
接下来的画面，成了所有围观者毕生难忘的梦魇。
五名天人卫的剑光还没交织成网，就像被狂风卷落的残叶般纷纷坠地。张小纯甚至没动用灵力，只是凭着肉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抬手都精准地敲在对方的丹田或脉门。惨叫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道伤口见血——他竟是硬生生废了这些人的修为。
最后名天人卫的膝盖撞上青石板时，紫林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青袍修士的身法里藏着种让他灵魂战栗的韵律，那是只有站在仙域之巅的存在才能掌控的道韵。
“阁下究竟是谁？”紫林侯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忌惮，他右手按在虎头令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小纯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目光落在城门内侧悬挂的匾额上。那“京州”二字是用朱砂混着金粉写就，笔锋里藏着灵久天尊的道印。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就像小时候捏死了五只聒噪的蝉。
“想知道？”他微微一笑，抬手对着紫林侯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紫林侯感觉自己像被沉入了万丈深海，每寸肌肤都在呻吟。他拼命催动灵力想要抵抗，可丹田内的道种竟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崩碎。
“噗通！”
紫林侯的膝盖砸在地上时，整座城门都晃了晃。他身后的分身刚要凝聚，就被这股威压碾成了漫天光点。那些之前还在议论纷纷的修士，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甚至吓尿了裤子——那可是半神大圆满的紫林侯啊！
张小纯越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径直走向城内。经过紫林侯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
“告诉灵久，三日后我去他的天尊府喝茶。”
风卷着这句花穿过城门，吹起满地尘埃。城楼上的旌旗不知何时已换了方向，夕阳的金辉落在张小纯的背影上，竟在青石板上拉出道横贯天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