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雷龙撕裂云层的刹那，张小纯感觉颅骨仿佛被重锤敲开。闪电顺着百会穴灌入，在经脉里炸开银蛇乱舞的光网。但这一次，剧痛中夹杂着酥麻——那些在雷狱里沉寂的不死血纹路，竟像遇火的符箓般次第亮起，贪婪吮吸着闪电中的金色光点。
“有生机！”他藏在龟纹锅下的嘴角咧开狂喜的弧度。锅沿的八卦纹路正将闪电分解成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丹田。可当他瞥见鬼脸在雷层边缘徘徊的身影时，立刻切换表情，喉间逼出破锣般的惨叫：“啊——电死我了！”
这声惨叫在雷暴中显得格外突兀。鬼脸的幽绿瞳孔缩了缩，利爪无意识地抓挠虚空。它看着张小纯在闪电中抽搐的身体，又扫过那口悬浮在他头顶、表面流转着古朴符文的黑锅，喉间发出嗬嗬的吞咽声。三百年了，它从未见过能在“万雷噬身渊”里撑过十息的生灵。
“装得倒像。”鬼脸冷哼一声，黑雾凝成的身躯在雷层边缘来回踱步。它能感觉到，每道劈在张小纯身上的闪电，都会被某种力量柔和地引导开，那些看似狰狞的电弧，实则在为这小子淬炼肉身。这种反常让它迟疑——当年它还是半步天尊时，曾有一缕分魂闯入此渊，不到盏茶功夫就被劈成了飞灰。
张小纯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鬼脸的动作。当他看到那团黑雾开始凝聚向前时，立刻放缓脚步，故意让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劈中左肩。肩胛骨发出“咔嚓”脆响，不死血疯狂涌出，却被他强行压回体内，只在体表留下焦黑的痕迹。
“快不行了……”他用尽全力让声音颤抖，踉跄着向前扑倒。指尖在冰面上划出三尺长的血痕，每一道都被落下的闪电瞬间蒸发。这个动作果然奏效，鬼脸的身影猛地一顿，幽绿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犹疑。
“还挺能扛。”鬼脸的声音带着不耐，黑雾突然分裂成数十道细流，从不同方向试探性地钻入雷层。但那些细流刚接触闪电，就发出“滋滋”的爆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这让它更加确信，张小纯定是掌握了某种抗雷秘术，而那口黑锅，恐怕就是关键。
就在鬼脸沉吟之际，张小纯突然咳出一大口血。这口血混着闪电的余威，在空中凝成一串噼啪作响的血珠。他借着吐血的力道，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向前飞出数十丈，恰好落在一片闪电相对稀疏的区域，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死了？”鬼脸的黑雾猛地膨胀， thousands of black threads 如蛛网般探向张小纯的“尸体”。可就在触须即将碰到龟纹锅的瞬间，张小纯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我不甘心……”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还有一口气……”
这声呢喃让鬼脸彻底失去了耐心。它狂吼一声，黑雾化作遮天蔽日的巨爪，无视四周袭来的闪电，径直抓向张小纯。那些劈在巨爪上的闪电，竟在接触黑雾的刹那，泛起诡异的灰败之色——那是生机被吞噬的征兆。
“不好！”张小纯心中一凛。他原以为这雷云能克制鬼脸的死气，却没想到对方竟能反向吸收闪电中的生机。眼看巨爪即将及身，他不再伪装，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点燃眉心的不死血印记。
“老鬼，想要锅？来拿啊！”
血色符文在他眉心炸开的瞬间，龟纹锅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锅身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竟将方圆百丈内的闪电全部吞噬，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张小纯拎着锅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扎进漩涡中心，而那口锅，则被他故意抛向后方的雷暴深处。
鬼脸的瞳孔骤然收缩。它看着那口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的黑锅，又看了看漩涡中张小纯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贪婪最终战胜了警惕。它嘶吼着冲向黑锅，却没注意到，张小纯在消失前，悄悄将一枚血色玉简按进了冰缝。
“轰——！”
就在鬼脸的爪子触碰到龟纹锅的刹那，整个万雷噬身渊突然剧烈震颤。那些原本分散的闪电，竟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全部汇聚到锅身周围，形成一个直径千丈的金色雷球。鬼脸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来，黑雾组成的身体瞬间被雷球吞噬。
“啊——！”
凄厉的惨叫在雷暴中回荡。当雷球散去时，空中只剩下几缕稀薄的黑雾，正以惊人的速度消散。而在千里之外的冰缝里，张小纯吐掉嘴里的止血草，望着掌心渐渐熄灭的血色玉简，嘴角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苦笑。
“差点玩脱了。”他摸了摸胸口依旧发烫的不死血印记，刚才若不是冒险用精血激活玉简里的“引雷阵图”，恐怕真要被那老鬼炼成魂蜡了。龟纹锅在不远处缓缓飞回，锅沿上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却也多了几分温润的光泽——刚才吸收的海量雷电，竟让这法宝产生了一丝蜕变。
他挣扎着站起身，望向雷云外逐渐恢复平静的冰原。寒门老祖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前两年需自行周旋。”看来这冰原囚笼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忽然，脚下的冰层传来轻微的震动。张小纯猛地低头，只见冰缝中渗出的不再是紫色结晶，而是点点幽绿的磷火。那些磷火汇聚成字，在冰面上缓缓流淌：
“小子，算你狠。不过……”
字迹尚未写完，远处的冰原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咆哮。张小纯瞳孔一缩，看到无数道黑雾从地底涌出，在天空凝聚成比之前大十倍的鬼脸，幽绿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他。
“我有的是耐心陪你玩。”
狂风卷起雪沫，掩盖了张小纯骤然煞白的脸。他握紧龟纹锅，感受着体内依旧奔腾的雷电之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得找个更狠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