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晌裂隙:兵器与流言的碰撞
太极殿铜鹤漏的水滴砸在汉白玉丹陛上,惊起细不可闻的脆响
辰时三刻的阳光刚给鎏金鸱吻镀上金边,武三思的鎏金巨斧已先于脚步砸落青砖
——斧刃上凝着的西域牛骨碎末混着酒渍,在青砖上洇出深褐斑点,像被钉在时光里的残战印记。
“老黄历说宜凯旋,怎的没见西域葡萄酿?”他翘腿倚着盘龙柱,斧刃剔着牙间的牛肉干,腮帮鼓如充风的皮囊。
甲胄上未洗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紫黑,却偏生被他捋须时的豪迈笑纹衬得鲜活——那是昨夜畅饮御酒时,故意留着向文官显摆的“战功勋章”。
户部尚书的山羊胡抖成秋风稻穗:“将军且整甲胄,陛下召见……”“胜仗血渍才是威风!”
巨斧墩地声震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土,武三思挑眉时,眉骨旧疤随表情扯动,“当年爷爷斩突厥可汗,血溅昭陵石狮子,那才叫——”
血报突至:黑焰与暗纹的共振
“报——!”
探马嘶鸣如利刃劈开晨雾,六名金吾卫抬着的信使跌撞入门。
甲胄下渗出的黑血在青砖蜿蜒,竟凝成诡谲的藤蔓状纹路。
那人攥着半卷焦黑塘报,蜡油混着血珠滴落,在“玄甲军”三字上烙出碳化缺口:
“洛水南岸……玄甲旧营……”话未毕,掌心翻开的“玄”字烙痕突然发烫,竟将青砖灼出淡淡焦香。
武则天狼毫悬在《建言十二事》“劝农桑”三字上,凤目掠过塘报残片时。
案头青铜蝉突然发出细不可闻的震颤——那是昨夜狄仁杰从始皇陵带回的古物。
蝉翼内侧的“玄”字暗纹,此刻正与信使掌心烙痕遥遥共鸣。
“狄仁杰,此纹何意?”
老臣指尖抚过焦黑纹路,袖中青铜蝉的震颤透过袖口传来,像千年之前的某种召唤:
“陛下,此纹与秦代‘藏甲坊’徽记一致,昨夜臣在始皇陵……”“启禀陛下!”
鸿胪寺卿越班而出,玉佩撞在朝带上叮当作响,宽袖甩起的风掀乱案头竹简。
“西域传‘双月现,龙气竭’!洛水异动、玄甲生变,必是前朝邪祟借尸还魂!”
“放你娘的苜蓿屁!”武三思巨斧剁在案前,震得龙纹玉案裂开细缝。
“玄甲军是太宗爷的铁军,邪祟敢沾边,老子砍他十八段!”
他跺脚时,靴底粘着的西域沙土簌簌落下,竟在“玄”字烙痕旁堆成微型沙丘——恰似他曾踏足的失落之城废墟。
殿外突然传来“砰”的闷响,如天地闷雷滚过。
守殿金吾卫的钢刀竟被震得脱手,刀身落地时弹起的反光里。
可见洛水方向腾起青黑色雾团,雾中裹着金属摩擦的“滋滋”声,连太极殿的琉璃瓦都在簌簌发抖
——那不是寻常雾气,而是千万片青铜甲胄破土时掀起的尘霾,混着西域巫毒的腐叶气息,凝成实质般的压迫感。
“陛下!洛阳令急报!”又一信使滚鞍闯入,膝盖磕在丹陛上的脆响,竟盖不过身后雾团里的“轰隆”声。
“玄甲旧营挖出青铜巨甲!甲胄缠西域忘忧草,碰者即昏,内刻‘战国铸甲,秦藏于野’……还有孙子兵法批注!”
朝堂瞬间炸开。礼部尚书拽着左拾遗后退,袍角扫过信使黑血时。
竟见那血珠遇土即燃,腾起幽蓝小火——正是西域巫毒“噬心毒”的征兆。
武三思却两眼放光,斧头在掌心拍得山响:“孙子兵法批注?爷爷说过,兵家圣祖藏仙术于甲胄,定是老天赐咱破双月的神器!”
“肃静!”武则天起身时,明黄锦袍带起的风卷乱殿中烛火。
龙纹随动作“游动”,竟似要破衣而出,“玄甲军乃国之根基,纵是前朝旧物,亦为大唐所用。
狄仁杰,率林渊、薛承安查勘旧营;武三思,封洛阳四门,敢传谣言者,杖责二十!”
她指尖抚过案头青铜蝉,忽然想起感业寺老尼临终所言:“玄字系华夏气数。”
此刻蝉翼微颤,内侧微雕的《孙子兵法》残句浮现:“夫兵者,存亡之道……”
话音未落,殿外狂风骤起,武三思扛斧出门时,斧刃刻着的太阳图腾突然与雾中青铜甲胄的玄纹共鸣,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网
——一边是西域图腾的炽烈,一边是华夏古纹的沉雄,竟在丹陛上撞出星火。
狄仁杰拾起草落的莎草纸残卷,指尖划过“双月王朝铸甲镇龙脉”的古字,忽然听见身后陈清远的玉佩轻响
——那是与长乐公主权杖同款的凤血玉,此刻正泛着异样的温热。
“狄阁老,《唐六典》载,玄甲军旧营本是秦代藏甲坊……”
陈清远递过始皇陵拓片,纸上“玄”字纹路竟与青铜蝉、巨甲刻字分毫不差。
“战国时孙子曾入玄甲会,莫非这些甲胄……是为镇龙脉所铸?”
老臣望向洛水方向翻涌的雾团,见雾中偶尔闪过青铜甲胄的边角
——那甲胄缝隙里缠着的忘忧草,竟开着血色花蕊,与西域商团密报的“双月图腾花”一模一样。
袖中青铜蝉的震颤突然加剧,竟似在催促他奔赴某个千年之约。
“有些真相,该见天日了。”狄仁杰拂袖时,袍角扫过地上的“玄”字烙痕,那烙痕竟随他脚步亮起微光,像被唤醒的古老符印。
太极殿内,武则天望着龙案上裂开的细缝
——那是武三思巨斧震出的痕迹,却偏巧顺着龙纹延伸,竟似“龙”欲破案而出,踏碎眼前的迷雾。
洛水号子声突然变调,苍凉的呼声混着青铜巨甲破土的轰鸣,惊飞了定鼎门上的朱雀铜雕。
阳光穿过雾团,在某片甲胄上折射出耀眼光芒
——那不是寻常铜光,而是内里裹着的金丝纹路,正以“玄”字为中心,织成一张覆盖洛阳城的气脉大网。
当狄仁杰的靴尖踏上丹陛最后一级,身后传来竹简落地的脆响——史官慌忙捡起的《贞观政要》。
恰翻开“玄甲军破阵”那页,墨迹竟在潮气中晕开,渐渐显露出下页被虫蛀的残句:“秦藏甲,唐启封,龙气不绝,万邪莫侵……”
晨雾渐浓,却掩不住洛水南岸腾起的青铜微光。
那些被埋千年的甲胄,正带着孙子兵法的批注、带着秦代铸匠的血痕。
带着盛唐将士的英魂,在双月王朝的阴云下,发出第一声震彻天地的“龙吟”——那是突发危机的开端,却也是华夏气数破局的序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