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毓宫。
夏兰卿正准备用晚膳,青梅忽然带着萧景煜从殿外走了进来,“娘娘,三殿下到了。”
夏兰卿抬眸,便看见爱子披着一件灰色大麾,踏着急促的步子,迎面朝她走来。
“母后,您唤儿臣来,所为何事?”萧景煜来到夏兰卿面前,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你先坐下吧。”夏兰卿轻声应了一句,眼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母后,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儿臣说?”察觉到母亲异样的神情,萧景煜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兰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父皇的身体,恐怕是大不如从前了,今天白天御医们去看过,说你父皇年事已高,这些年又为国事殚精竭虑,操劳成疾,恐怕撑不了几个月了。”
听到这话,萧景煜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住了衣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必须尽早做打算了,萧夜已经开始替父皇打理朝政,父皇一旦驾崩,萧夜顺理成章便会成为萧国的新君了。”
“嗯……”夏兰卿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所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扳倒萧夜。”
“儿臣该如何做,还请母后明示。”萧景煜双眸微闪,脸色凝重而又认真地望着她。
夏兰卿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本宫打算在春日宴时对萧夜下手,但在此之前,本宫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萧景煜连忙问道。
“本宫要你去一趟南蛮国,给南蛮国君王呼延顺送一封信。”夏兰卿神色严肃地说道。
“什么?您让儿臣去南蛮国??”听完母亲的话,萧景煜顿时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母后,这事跟南蛮国有什么关系??他们此前杀害了我们那么多将士,难道您还要去找他们求助不成??”
“你别想那么多,母后只是让你去跟南蛮国替萧恒提亲。”夏兰卿语气平淡地说道。
“萧恒不是刚刚才把顾清琉娶回去吗?怎么又要提亲??”萧景煜一脸困惑,眼中满是不解。
夏兰卿咬了咬唇,此事千头万绪,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爱子解释这件事。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尽快帮助柳如鸢恢复本体,如此一来,她铲除萧夜的胜算就更大了。
“这件事本宫三言两语说不清,从今天起,你吩咐萧恒,每天送两次顾清琉的心头血过来。”
“一天两次??”萧景煜闻言一惊,“这岂不是会要了那女人的命?!”
夏兰卿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上次冒犯本宫,已然是犯下了大不敬的死罪,本宫能让她活到现在,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她还想怎样?!”
“母后,这件事儿臣可以去办,但是前往南蛮国送信一事,您还是派别人去吧,儿臣堂堂萧国八星亲王,怎能屈尊前往南蛮国那种蛮荒之地!”萧景煜态度坚决,果断拒绝。
夏兰卿目光一凛,直视着萧景煜,郑重说道:“煜儿,此事非你莫属,南蛮国与萧国多年对峙,若是派其他人前往,呼延顺未必会轻信,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杀了送信之人,而你不同,你是本宫的儿子,只要你向呼延顺表明你的身份,他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萧景煜犹豫了好久,可看到夏兰卿严肃认真且不容置疑的神情时,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点头应道:“母后,儿臣可以去,但是您总得告诉儿臣,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吧?再者,这件事如果让父皇知晓,他必定会追问缘由的。”
夏兰卿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因为呼延顺的女儿呼延柔,正是阴时阴刻出生的,你刚才也听到了,本宫需要萧恒早晚各送一次心头血,顾清琉的身体本就孱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本宫需要新的替代者,而这个人,便是呼延柔。”
“母后,呼延顺要是得知您要他女儿的心头血,只怕当场便会暴跳如雷!!”萧景煜焦急地说道。
夏兰卿摆了摆手,“据本宫所知,呼延柔在呼延顺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呼延顺膝下子嗣本就稀少,他唯一的儿子,三年前被呼延柔不小心推下城楼坠亡,呼延顺虽没有直接赐死她,但对她也是厌恶至极,加之她的生母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呼延柔这些年一直和她的生母居于冷宫之中。”
听闻此言,萧景煜微微皱了皱眉,面露担忧之色,“母后,即便呼延顺答应将呼延柔嫁给萧恒,可萧郡王会同意吗?毕竟呼延柔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可是敌国公主啊。”
“萧秦羽那边本宫自会去施压,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夏兰卿语气冰冷,眼神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至于呼延柔,她一到萧国,本宫便会想办法给她改变身份,定不会引起众臣怀疑和猜疑的。”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母后,这件事儿臣会尽快去办。”
“嗯,你务必牢记,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你父皇知道,否则,你的性命可就不保了!”夏兰卿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萧景煜点点头,“儿臣明白,儿臣明日天一亮便起程。”
待萧景煜离开后,夏兰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眼神中透着复杂,她深知,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极其冒险,稍有不慎,她和萧景煜的性命恐怕都会搭进去,但为了萧景煜的未来,她还是决心赌上一把。
……
翌日清晨。
顾清璃如往常一样前往东阳宫陪萧夜练剑,刚到寝殿外,她就瞧见萧夜一脸疲倦地坐在台阶上,神情萎靡。
“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昨夜没休息好吗?”顾清璃快步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
“嗯。”
萧夜轻轻应了一声,神色黯然,“我父皇昨天突发重病,我在他寝殿侍奉了一整夜,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父皇竟然已经那么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