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云溪在这风云诡谲的京城之中,为数不多感受到的“真实”。
中年女人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摆摆手,让手底下的人把桃樱的尸首拉出去,“找个地方烧了。”
做杀手的,果然还是没什么人情味。
就算桃樱叫了她师傅叫了这么多年,这组织里的人依旧是不为所动。
“云溪姑娘——”
中年女人等手下人清理完了现场之后,才继续看着这个眼眶已经发红的女人。
她也并不理解,明明桃樱从一开始接近云溪,便是不怀好意,为什么云溪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是会为她的死而感到难过。
“你放心,如果沈苍梧真的不来救你,我也不会杀你。”中年女人叹了口气,“就当是小桃子的命抵了你的命,这段时间还请你在我这宅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沈苍梧死了,我就送你离开这里,离开大盛。”
这样的交易,实在是闻所未闻。
“好啊。”
云溪想也不想答应下来。
反正自己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更何况,沈苍梧如果那么好杀的话,这帮人也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人再次离开。
云溪所在的房间再度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可此刻的云溪可不敢认为这黑暗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毕竟,刚刚那些杀了桃樱的袖箭,也是从黑暗之中而出。
再加上这帮杀手都是从小联系龟息之术,让云溪听不出呼吸声,那想必依旧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沈苍梧,不管你是真的还是演的,总归,千万别来救人。
云溪在心底默默祈祷。
山下,秦虎带着人赶到。
“这山上不就是一座道观,你确定白骨会的总部就在这里?”
秦虎找云溪也已经找了几个时辰,可一无所获。
大街上平白遇到一个沈苍梧的手下,说知道云溪是被白骨会的人带走了,并且关在城郊三十里外的那一座小山上。
若是放在平时,秦虎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只是眼下情况实在是特殊,便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
“秦大人,千真万确。”
那去找秦虎的人手中拿着沈苍梧的玉牌,秦虎肯定是认得的。
至于沈苍梧自己为什么不来救,那秦虎便不得而知了。
秦虎带着人暂时隐藏在山上的树木之后,抬眼望去,便是数十级的台阶,
“秦大人,这地方——”
秦虎手底下的人也不是愣头青,一看到这个地形就知道很难偷偷潜进去。
“我平时都白教你们了么?别忘了,这地方明面上是个道观。”秦虎扫了一眼山上的陈设。
许久之前便听说京郊有个道观,只不过一直都未曾听说过出过什么问题。
看来,都是这白骨会幕后之人只手遮天。
“是,秦大人。”
秦虎的手下们立刻心领神会,一半人将身上的官差衙役的制服都脱了下来,直接换上了随身携带的老百姓的粗布蓝衣。
而另一半人,则依旧是威风凛凛的官差衙役。
那换上了粗布蓝衣的在秦虎一个眼神示意下,纷纷朝着那山上的道观跑去。
间隔几次呼吸的时间,剩下的人也就都追了上去。
“别跑!”
这喊声,让整座山上的人都能够听到。
沈苍梧派来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未免有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秦虎拍了拍他的肩,“不必这么惊讶,这一招,也是当年你们九殿下交给我的,兵不厌诈。”
沈苍梧的手下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这样的主意确实也是沈苍梧能够想出来的点子。
“道观”里守着山门的弟子听见底下的动静,相互看了一眼,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底下这帮粗布蓝衣忙着逃命的家伙就已经先一步冲了进来。
“站住!”
小道童打扮的人赶紧伸手想要拦人。
结果,没有带武器的这些小道童自然不是这帮练家子的对手,才刚刚一抬手,就已经被冲上来的人给推开。
“拦住他们!”
小道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就有些慌了,连忙对着山门之后的人大喊。
里头的那些人听见“小道童”的动静,纷纷拿着武器便要出来,然而,在看到那些正在上山的衙役捕快之时,哪里还有人敢直接冲出来?
这跟自己暴露有什么区别?
那些冲进道观里的人才刚刚进来,就仿佛如同一滴水汇入了海洋一般,根本寻不到踪迹。
“会长,我们怎么办?”
底下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去大厅找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听完手底下的人的汇报,倒是也不慌乱,摘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枚玉佩,“去,把这个东西送到八皇子府中,记得,悄悄得去。”
“是。”
手下人拿着玉佩便走。
中年女人让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立即拿来道袍,她直接披上,又戴上了发冠,看着还真像是那么一个修行之人。
“走,跟我去见客。”
那些捕快们冲进了山门,很快就被中年女人下令挡住。
秦虎慢悠悠得拾级而上,最终站在了自己的手下们的队列前。
“秦大人,这好大的阵仗啊——”
中年女人一甩拂尘,倒真的是一副出事高人的样子。
秦虎负着手站在那里,见还真的有一个女冠出来同自己交涉,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今日来此,倒不是为了惊扰各位的清修,实在是有些不长眼的狗杂种,在城里头犯了事,跑到这里附近来躲着,我来抓人就跑得慌不择路,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这里,这些人所犯之事非同小可,本官也耽误不得。”
说着,秦虎便要带着人开始搜查。
中年女人一个眼神,她手底下的那些人便都已经围了上去。
秦虎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阻拦官差,登时也就来了脾气。
“这是什么意思?”秦虎皱眉,质问着面前的女冠。
女冠似是真的有些抱歉得笑了笑,单手立成掌,同秦虎打了个道家的招呼,“实在是我这落霞观另有主人,我等也不过是沾了主人的光,这才有个安身之所得以在此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