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魏母把三个妯娌都留下来了。
有些话，是只能婆母和儿媳之间说的。
魏母先问了几句虞稚对这件事的看法：“老三媳妇，你觉得这事咋样？”
虞稚道：“好事情呀娘，豆腐摊蛮赚钱的，二嫂正好也想做生意，一举两得。”
魏母见她当真没咋介意，这才道：“我也觉得是好事，原本老二媳妇要出去做生意，我心里一直还存了些操心，你性子软，害怕你在外面受到欺负了，现在要是和秀娘一道，那我也就能放心些。”
这话后半句，自然是对着柳氏说的。
柳氏抿唇，道：“我晓得的娘。”
“那老三媳妇你先走吧，我还有别的话和她俩说。”
虞稚点头。
出门的时候，虞稚忽然发现大嫂好像眼眶有点红，她愣了一下，想到刚才饭桌上时的场景。
大嫂……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虞稚当然也不好问，只是先转身出了堂屋。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在外头等她的那个高大身影。
“鱼鱼，娘和你说啥了？”
显然，魏迟原本是有些不赞同这件事的。
可卖豆腐是大嫂二嫂想去，娘也支持，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关心他媳妇。
鱼鱼应不会多想的。
虞稚当然不会，比起这件事，她反而还更气魏迟的大惊小怪。
“你站在这干嘛，怪吓人的！”
魏迟愣了一下：“我来接你么。”
虞稚轻哼一声，没理他，径直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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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内，魏母则是神情严肃，忽然转头问何氏：“老大媳妇，你有啥心里话就说，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还有个啥隔夜气的。”
柳氏一愣，转头看向她。
何氏抿了抿唇，大抵上是真的有些委屈了，直接道：“我先和娘在外面遇到秀娘的，我当时就说了我想去，娘没答应。我是不明白，娘为啥不答应？”
柳氏怔住。
“先前我们一道洗衣裳的时候，二弟妹原本就没这个想法，我和秀娘说这个摊子肯定赚钱，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当然，我不是说要和二弟妹争抢的意思，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
二弟妹，你心里也别有个啥，你去或者我去都是为了家里好，只是我想问问娘，是不是真的因为二弟妹要去卖咸菜了，所以娘决定让她去的。”
柳氏也看向婆母，魏母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道：“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何氏：“那我无话可说，二弟妹做饭手艺比我好，应该的。”
“老二媳妇，你现在咋想，你大嫂也想去，我就是专门让你晓得这个事情的。”
柳氏对上婆母的眼神，何氏也转头去看她。
柳氏好几次都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她似乎犹豫了又犹豫，道：“大嫂……对不住，我先前说要卖咸菜的时候不知道秀娘也真的要去卖豆腐，所以不是故意要和你争抢。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去。”
何氏撇撇嘴：“你想去就去嘛，话说开了就行，我也没多想啥。”
柳氏垂眸应了一声。
魏母道：“行，那就这么定了，老二媳妇你去忙吧。”
“诶。”
柳氏的坚持让魏母明显有些欣慰，何氏这会儿也道：“那娘，我也去忙了。”
“你等下。”
何氏脚步一顿，有些不解。
魏母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真的以为，我让老二媳妇去，只是因为她要卖咸菜吗？”
何氏怔住：“娘……”
“你口口声声说现在心里没啥了，是真的么？我看不见得吧，只是我让你们在一道把话说开了，面子上过得去罢了，你心里肯定还是很介意，为啥就因为她先开口要去卖咸菜，这么好个活计也落到她头上了吧。”
何氏震惊。
“既然你说要把话说开了就好，那我就给你说说看。你二弟妹，人性子软，没啥主见，实在是个好欺负的泥巴人。所以好多时候你是习惯了啥都要争抢一把，久而久之，你也觉得她就是这样，好些东西她不开口，你就觉得她不想要。就拿先前那养猪场的事情来说，你也是第一个开口要跟着我一道去，我当时，应你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二弟妹也想去呢？有没有问过她一嘴？这都是小事，也罢了。今天秀娘上门的时候，明明也说的是问你俩看谁想去，你当时就在外头一口应下了，你明明知道你弟妹要去卖咸菜的啊，你咋就不为她考虑考虑，咋就不能全盘为这个家考虑一下呢！”
何氏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娘……我没想那么多啊。”
“对，你是没想那么多，你性子就是这样的。但我今天把话说开，你这个啥都要为自己争抢的性子已经很伤人了！知道不？你是没想那么多，可你刚听见了，你二弟妹是想去的！我要是不从中多问，一嘴应下你，你是不是也就真不多想，直接和秀娘去了？
你盘算的好啊，上午去卖豆腐，下午去养猪场，家里的活计再也不用操心了，全是你二弟妹的事情，那她也要卖咸菜，那咋办，是不是她本来性子就不适合做生意，所以算了？哦，这个家里就你能出去抛头露面，你二弟妹就只能成日在家喂鸡喂鸭洗衣做饭了？”
何氏从来没听婆母说过这么重的话，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我既然把话说到这了，我也不怕伤了你。你现在和老大，夫妻和美，一儿一女，老三也娶媳妇了，夫妻也算团聚在一块。可是，柳儿呢，我二儿子可在哪里？！”
何氏震惊抬头：“娘！”
“你别说话！当初征兵的时候，按照长幼，本就是该老大去的，老大为啥没去？因为你哭、你闹，你和杳杳在我面前哭的眼皮子都肿了，杳杳当时小，又发了一场高烧，老二不忍心，是主动顶了老大的位置吧？可二郎那时候才多大？！八个月！八个月啊！他们母子就不可怜了？！二郎学会走路说话之后可开口喊过一声爹？！你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魏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可怜的老二，当初主动懂事地顶了老大的位置，说走就走……她的老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