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碧云莫名：“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吗？”
欧阳玉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慰，轻声但坚决地说：“确定，你问吧。”
“你当时是怎么从地府逃回阳间的？”
欧阳玉去世多年，而且如今魂魄困在动物躯体里，生前面容已不太清晰。
所以江十堰能看到她因执念无法入轮回逃回阳间，却看不到具体细节。
“逃？”宁碧云吓了一跳，“小十你怎么这么问？”
欧阳玉却像早有预料：“没错，我是逃回来的，原因江小姐上次已经说过了。”
“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要被鬼差勾回去。以前还担心有天突然走了，再也照顾不到你，如今终于了无牵挂了。”
欧阳玉拍拍又要哭出来的外孙女，“当年，我是跟着鬼差逃回来的。”
江十堰一听就皱起眉：“鬼差？”
地府的鬼差主要负责去阳间追捕、勾魂，把魂魄带回地府归档管理，可从没听过还有把地府的鬼魂往阳间带的。
“我那时候刚到地府，因为执念太深进不了轮回司，就被安排在临时安置点，注意到了一个鬼差。”
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欧阳玉记性极好，
“他每次来安置点都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我就上了心。”
“我还注意到一件事。鬼差把我们勾回地府后，会把我们从勾魂索上接下来放进一个小袋子，到安置点后解开把魂魄放出来。那袋子似乎对他们很重要，都是随身携带。”
“我观察了几次，这个醉酒鬼差解开袋子时都精神恍惚，有几次还闭着眼，就趁着看管的鬼差不注意，钻进了他的袋子，再在他到阳间时逃出来。”
宁碧云听得瞪大眼睛：“不愧是外婆你啊，洞察力太敏锐了，胆子也真大啊。”
“你还不了解外婆，想做什么事从来不犹豫。”欧阳玉笑笑，“也得感谢那位不敬业的鬼差，让我多陪了你十几年。”
江十堰却觉得没这么简单：“那个鬼差酒醉的样子，你能再说得详细点吗？”
欧阳玉细细回忆了下：“站不稳，说话颠三倒四的，反应也慢半拍。”
“对了，我躲在他袋子里时，听到他经常自言自语，一直念叨‘什么山’。声音很轻，我贴着他身体都听不太清。”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过说来奇怪啊，他看上去那么醉，身上却完全没有酒气。”
江十堰的心沉了沉：“他不是喝醉了。”
欧阳玉不通玄学，不知道鬼差是阴阳通体，除了祭酒，其他酒不会让他们喝醉。
即便是祭酒，还得是专门奉给他的，否则根本喝不到，而鬼差极少被供奉祭拜。
换句话说，他们喝醉的概率微乎其微。
更何况是喝醉好几次？
再加上欧阳玉说他身上没有酒味，江十堰就更加确定了：
那鬼差八成是被人控制了阴核。
鬼差有阴核才有阴力，也是维持魂体意识的核心。
被人控制了，就会逐渐丧失自我意识，听命于控制者。
如果真的是这样……地府阴德亏空的事就没那么简单！
江十堰定了定神：“多谢，知道这个情况很重要。”
又转向方誉鸿，“方总，那来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方誉鸿还沉浸在外婆的离奇经历中，内心的震惊不亚于老婆。
但他为人素来沉稳，很少情绪外露，所以只在一边默默听着。
这时突然听江十堰点到自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你说。”
心下也有些疑惑。
不管是直播还是后面演艺圈的项目，都只有星耀找江十堰谈合作的份。
江十堰能主动跟他谈什么？
“我接下去说的也许你会一时接受不了，”江十堰看了眼欧阳玉，“但外婆的经历应该能让你容易接受些。”
方誉鸿的好奇心被激起：“江小姐说说看？”
“地府派我作代表，跟你谈谈在萤火上开阴阳交互直播间的事。”
一句话，方誉鸿成了静止画面。
江十堰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可连成句子他怎么听不懂呢？
“阴阳……交互？”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艰涩地重复。
江十堰点头：“就是把阴间信号接进直播间，阳间的活人和地府的鬼众可以一起看直播。”
“鬼众可以用手里的冥币、祭品等重置打赏，通过阴间银行转化成阳间货币。”
她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地府做的方案，你先看看。”
方誉鸿难得露出迷茫的神色，一脸三观崩塌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宁碧云，因为经历了外婆的事，接受能力更良好些。
“也就是说，一个直播间，赚阴阳两份钱？”
“没错，”江十堰说，“阴间需要更多与阳间联结的渠道，萤火需要流量，这是双赢的合作。”
“我的直播间可以是萤火的第一个试点。”
方誉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阴间信号怎么接入？我们没这方面的技术配备。”
“阴间有自己的程序员，接洽沟通就可以。”
信息量太大，方誉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往日运转迅速的大脑彻底宕机。
还是欧阳玉先给出了意见：
“地府鬼众数量基数很大，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萤火如果能占据他们的休闲时间，盈利价值是可观的。”
“一起看直播只是开始，后面阴阳交互更通畅，还可以试试其他路子。不说别的，就说亲人阴阳相隔见面困难，托梦收费很高，大部分鬼众承担不起。如果萤火把互联网这条路子走通了，商机是无限的。”
“以后业务做起来了，你们星耀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光收加盟的钱就是笔可观的数字。”
欧阳玉看着方誉鸿，“做生意要多接受新事物，眼光放长远，不要拘泥眼前、故步自封啊。”
江十堰在心里默默鼓掌。
看来，把欧阳玉先搬出来是明智之举。
方誉鸿也不是古板顽固的人，欧阳玉一点，他就明白过来。
“外婆说得是。”
方誉鸿心悦诚服，“江小姐，那等我先看看这份方案，尽快答复你。”
江十堰应了，没多说什么。
她已经投过方誉鸿的面相，看出来星耀还有个幕后老板。
只是不知为何，看不穿对方的长相和身份。
但来之前她已经算过了，这次合作会很顺利。
目的达成，江十堰起身告辞。
可这时，欧阳玉却突然起身，朝江十堰直直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