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方婉清那张看似真诚的脸上逡巡。
她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把戏了。
先取得信任，再伺机而动。
“可以。”乔蔓青最终点头，语气平静，“不过需要提前通知家长，由我亲自陪同检查。”
方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专业模样，“当然，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准备检查表格。”
等方婉清离开后，邱子舒立刻凑过来，“蔓青姐，你真要让她单独检查孩子”
“当然不是真的单独。”乔蔓青压低声音，“我会全程在场，而且已经让李婶帮忙盯着她了。”
李婶是幼儿园的保洁员，为人老实可靠，平时在园里走动不会引人注意。
“那检查项目呢？要不要限制一下？”邱子舒还是不放心。
因为她知道方婉清和方婉清的堂姐妹关系。
见识过方婉玉的疯狂，自然对方婉清也没有什么好感。
乔蔓青思索片刻，“先看看她列什么项目。如果太过分，我会直接否决。”
第二天一早，方婉清就送来了一份详细的检查计划。乔蔓青仔细审阅，发现都是些常规项目。
身高体重、视力听力、心肺功能......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可以。”乔蔓青合上文件，“就从下周一开始吧，每天检查五个孩子，我会提前通知家长。”
方婉清微笑着点头，“乔园长考虑得很周到。”
检查的第一天，乔蔓青全程站在检查室角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婉清的每一个动作。
方婉清表现得极为专业，动作轻柔，语气温和，连记录都一丝不苟。
“小朋友，深呼吸——对，就是这样，真棒！”方婉清的声音甜得发腻，但检查过程确实无可挑剔。
第一个孩子检查完，乔蔓青悄悄松了口气，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她知道，方婉清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果然，连续三天的检查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方婉清不仅专业，还额外给每个孩子准备了大白兔奶糖作为奖励，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蔓青姐，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第四天中午，邱子舒趁着午休时间小声问道，“我看孩子们都挺喜欢方医生的。”
乔蔓青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你看看这个。”
纸上记录着这几天被检查的孩子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检查结果。
“这有什么问题吗？”邱子舒疑惑地问。
“你看这几个孩子。”乔蔓青指着几个名字，“他们都被标注了体质较弱，建议加强营养，但实际上这些孩子平时都很健康。”
邱子舒仔细一看，确实如此，“会不会是方医生检查得比较仔细，发现了我们没注意到的问题？”
“也许吧。”乔蔓青没有多说，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下午的检查轮到小班的一个男孩，名叫林小虎。
这孩子平时活泼好动，是园里有名的“小霸王”。
但方婉清却在检查后给出了“体质虚弱，疑似贫血”的诊断。
这年头，孩子们营养没有那么充足，有些体质虚弱贫血，也是有可能的事。
可方婉清说林小虎虚弱贫血，她是不信的。
因为林小虎家庭条件不错，饮食上自然没有任何短缺。
“林小虎贫血？”邱子舒忍不住小声嘀咕，“他饭量可好了，而且我听说他家里每天都有鲜奶喝。”
乔蔓青眯起眼睛，看着方婉清温柔地摸着林小虎的头，轻声细语地叮嘱他要多吃补血的食物。
“方医生。”乔蔓青突然开口，“林小虎的检查报告能给我看看吗？”
方婉清似乎早有准备，立刻递上一张表格，“他眼睑有轻微苍白，是贫血的典型表现。”
“我需要再确认一下。”乔蔓青不动声色地说，“子舒，把上个月的体检报告拿来。”
方婉清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问题。孩子生长发育快，营养跟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方婉清叹了口气，“如果乔园长不信任我的诊断，也可以让家长带他去军区医院复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出了专业态度，又将压力抛给了乔蔓青。
如果她坚持质疑，反而显得不信任同事，小题大做。
“我会通知林小虎的家长。”乔蔓青语气淡淡。
当晚，乔蔓青特意去了林小虎家拜访。
林母听到儿子可能贫血，顿时慌了神。
“怎么会呢？我每天都给他吃鸡蛋，肉，还有牛奶,不可能啊。”林母很是不解。
乔蔓青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委婉地询问林小虎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要说异常......”林母思索着，“就是这两天特别爱睡觉，放学回来倒头就睡，饭量也小了点儿。”
乔蔓青心头一紧，这确实不像林小虎平时的表现。
“明天我陪您一起带孩子去军区医院检查吧。”她提议道，“以防万一。”
第二天，医院的血常规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林小虎不仅贫血，还伴有轻微的白细胞减少。
“这种情况很少见。”医生皱着眉头说，“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林母当场就哭了，乔蔓青一边安慰她，一边在心里将整件事串联起来。
太巧了。
方婉清一来，健康的孩子就突然生病。
而且偏偏是她诊断出来的。
回到幼儿园，乔蔓青直接去了保健室。
方婉清正在整理药品，见她进来，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乔园长，林小虎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住院了。”乔蔓青盯着她的眼睛，“不仅贫血，白细胞也减少了。”
方婉清心底暗喜，面色不改，“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小孩子体质弱，确实要多加注意。”
“是啊，要多加注意。”乔蔓青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那些突然出现的病症。”
方婉清听见这话，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乔园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