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陆承钧的食指正有节奏地敲击着实木桌面。
当于毅推门而入时那道鹰隼般的目光立刻锁定了他。
“陆老好。”
于毅的后背渗出冷汗，仿佛被x光扫过全身。
“不知军方这次...”
“买药。”陆承钧推过采购清单，“臻萃本草灵修霜，首批二万瓶。”
于毅的瞳孔剧烈收缩。
“市场价两千，给军队八百！”
他的钢笔在报价单上戳出个墨点。
“这已经是最低了。”
“国家预算紧张。”陆承钧突然翻开文件夹，里面是达龙药业破产清算的剪报。
“五百。”于毅的西装袖口擦到茶杯，褐色茶渍在文件上漫开。
“这价格连成本都不够！”
“达龙被收购前。”陆承钧用钢笔尖点着剪报日期，“这款药膏的实验室成本是每瓶217元。”
他忽然露出森白牙齿。
“现在生产线扩大三十倍，成本该降到多少？”
于毅看着陆承钧肩章上若隐若现的压痕。
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便装。
只是被故意拆掉了军衔的常服。
“五百...”于毅的喉结上下滚动，“需要董事会股东共同决定。”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
“陆...老，不过您这价格直接砍了一半多，我们实在...”
“就当为国做贡献。”陆承钧的手指在达龙药业的财务报表上点了点。
“你们去年净利润27亿。”
“我只是个高级打工仔。”于毅的领带结松了松，“真正能做主的还得是我们董事长。”
“凌美晨？”
陆承钧突然打断。
“她只占股15%。”
于毅的钢笔在记事本上划出凌乱的线条。
“八百是我们的底线。”
陆承钧身体前倾。
“那就请你们能做主的来谈。”
“抱歉，没有老板允许...”
于毅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好吧，那就下次在谈。”
说完陆承钧起身离开。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陆承钧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转角处许晴捧着文件迎面走来。
“借过。”
许晴侧身时露出职业微笑。
陆承钧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猛地按住太阳穴：这张脸在哪见过？
“谈崩了？”
郑建在军用吉普前掐灭烟头。
陆承钧没回答。
车窗外的霓虹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
青龙村的记忆突然闪回。
暴雨中的农家院。
林野撑着黑伞，伞下站着的正是...刚刚见过的那个姑娘。
“掉头！”
陆承钧突然拍打驾驶座。
“聚龙集团是林野的！”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许晴放下手机。
“林总只说'我知道了'。”凌美晨把咖啡杯砸在托盘上。
“二十万瓶的订单那个价格，实在是有点欺负人。”
“他认识林野。”许晴淡淡说道：“曾经在青龙村演唱会时候，我见过那位首长。”
于毅扯松领带。
“军方不会善罢甘休。”
“等林野决定。”
许晴淡淡说道。
“他比我们更懂怎么和军队打交道。”
军用吉普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
郑建抓着扶手，满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陆承钧。
“首长咱们这是去哪？”
“青龙村是什么地方？”
陆承钧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节奏。
“去找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当车辆驶入村口时。
郑建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
崭新的水泥路两旁整齐排列着三层小楼。
每家门前都挂着红灯笼。
最引人注目的是村中央那个巨大的玻璃温室。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绿植。
“这...这是农村？”
郑建摇下车窗。
金缕酥香芋的甜香立刻钻入鼻腔。
路边几个老人正围着一个水池指指点点。
水池里几条体型硕大的娃娃鱼悠闲地游动着。
陆承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军用吉普碾过青龙村新铺的柏油路。
陆承钧望着车窗外成片的现代化温室大棚眉头越皱越紧。
三年前这里还是贫困村。
如今每户门前停着的都是三十万以上的私家车。
“首长到了。”
郑建刚停稳车。
就被林家别墅门前的智能识别系统扫了车牌。
电子音响起。
“贵宾A001欢迎光临。”
车子停在一栋白墙灰瓦的院落前。
门口“林家“两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老首长！”
林建国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陆承钧。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高凤琴端着茶盘从屋里出来。
“快请进快请进！”
“野子刚去鱼塘了，我这就叫人去喊他。”
客厅里。
陆承钧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合影。
穿着军装的自己站在中间。
旁边是年轻的林野。
“村里变化真大，每次来都和上次不一样。”
陆承钧接过茶杯笑着说：“上次来基础设施就很完善了，这次来我感觉到了欧罗巴小镇。”
“都是野子折腾的。”
林建国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小子非说什么'生态养殖'。”
“现在光卖娃娃鱼每家每户一年能分二十多万呢！”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
林野穿着沾满泥点的胶鞋走进来。
看到陆承钧时明显愣了一下。
“首长。”
他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陆承钧仔细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得意门生。
许久不见林野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但那双眼睛里的锐气丝毫未减。
“听说你在外面混得不错，那个生产疗伤药的企业是你的？”
陆承钧意有所指。
“聚龙集团？”林野的嘴角扯出一个礼貌的弧度。
“小打小闹罢了，您是为灵修霜来的吧？”
“许晴电话里已经跟我说了。”
空气突然凝固。
高凤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拉着林建国借口去厨房准备饭菜。
“八百已经是成本价。”林野直接切入主题，“再低就要亏本。”
陆承钧放下茶杯。
“你知道现在八大军区的司令天天堵我办公室要这药吗？”
“我很抱歉给您添麻烦。”林野的语气依然平静，“但生意就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