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宁静的地带像是从未有人踏足,一草一木都透露着的原始的气息,古树郁郁葱葱,每棵都不是很高大,但给人一眼就非常有年代感的感觉,一条条枝条如蟒蛇般垂挂在枝头。
林间无路,一块块造型各异的青石随意躺在附近,有的似卧狮,有的似真龙、也有的似弯弓射箭的猎户,不时有一股气流从地下冲出,薄薄的雾气流动,像是为这片地带笼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这片森林安静的有点过分了,别说禽类鸣叫的声音,连一只昆虫都没有看见。萧尘等人像是第一批来此的人。“这是给我们干哪来了?这还是大荒吗?”古尘歌吃惊地开口。
“你们等我一下。”
阿筱微微蹙眉,骑着三眼狮蝎远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问题不大,坐标稍微有点偏移,但不是很远,上来吧。”众人搭上三眼狮蝎飞指高空,“这是……”柳淘桃吃了一惊。
萧尘几人更是脸色一变。
九座山峰环绕成圆形,每座山峰都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平无奇,但却仿佛具备某种魔性,让人宛如面对太古魔山一般心里压力很大。每座山的山顶都被削平了,周围烟雾缭绕,看不清具体情况。
环形的中央深邃无比,是一个漆黑的大坑,像是一个巨大的泉眼,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连通着九幽深渊,散发阵阵阴寒的气息,萧尘等人只是看上一眼,就如坠冰窟,灵魂仿佛被冻结了。九座山峰坐落在大坑周围,如同在镇压着什么。
“轰”
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惊涛海浪拍击在礁石上,一股气浪裹挟着一片片细小的晶莹碎片从坑里冲出来,洒向四方,一座绚烂模糊的七色虹桥出现,连通两侧的山峰,同时阵阵仙乐传出,一株株金莲扎根空中,随风摇曳,散发清香,在这一刻仿佛一处仙阙降临尘世。
但这种景象只是昙花一现。
“九龙拱天阙,地眼通魔窟,虹桥跨彼岸,金莲渡苦海。完了,是大荒禁地。”林涛面色发苦,没想到那块石灵竟然直接给他们传送到了这种地方。
大荒广袤,机缘与危机并存,其中名头最大的就是眼前的大荒禁地。传说当九座神山都被虹桥连通,地眼开眸时,大荒里最大的机缘就会出世。曾经有无数人被这则消息吸引,如飞蛾扑火般涌向此地,但只有寥寥几人活着出来,回来的人没多久之后就都病死了。
渐渐地,这里就成为蛮荒大陆上谈之色变的大荒禁地,九座神山也成为了吃人的魔山。
“我们没有登山,问题应该不大。”萧尘安慰道,突然他神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正常,但还是被几人发现了。
“怎么了?”
萧尘不语,轻轻摇头。“我说萧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要去寻机缘啊,多少人都在魔山上了,我感觉那则消息就是骗人的。”林涛唾沫横飞,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冒险。
“放心吧我不会冲动乱来的。”
“原来你们外界一直管这九座山叫魔山吗?”阿筱有些诧异地说道。“是啊,九层九的人来这里都直接死掉了,不是魔山是什么?”林涛反问。
“我们都管它们叫圣山,每隔五年我们都会举行一次大祭,祭拜这九座圣山,期盼它们能保佑我们在大荒平安生存下去。而且圣山的资源很丰富,灵药很多,都是上了年份的老药。”
“你们上过那些山?!”萧尘几人大吃一惊,连忙追问。
“只爬过最东面这座山,也没上过顶,上不去。每次大祭完后村长都会带我们爬一次,采集灵药,村长说这是圣山对我们祭拜的答谢。你们看见的那株腾血参就是村长年轻时在山脚下挖到的。”阿筱指了指面前的大山说道。
几人呆站在这里,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九座山峰的位置有点像一座祭坛?”柳淘桃突然问道,众人一怔,细看去发现还真有点像,九座山峰微微向内倾泻,在无形间构筑出一个天然的圆形祭坛,不过这个祭坛是残缺的,好像被取走了一块。
“你们没有大祭的时候有试过攀登这几座山吗?”萧尘询问阿筱,后者摇头,“以前有人试过,但都失败了,攀登的时候会风雨交加,有闪电劈落,还会有妖魔出现夺人性命。”
萧尘几人有些恍然地点头。“等等,你们的洗礼之地在哪?不会就在九座山峰上吧?”林涛试探性的问道,禁地在莽荒大陆每个人心里的阴影都很重,如果要强闯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没有,在这附近。”
三眼狮蝎调转方向,擦着一座山峰朝另外一个方位飞去。“咦?下面好像有个人。”三眼狮蝎飞过一片区域,趴在边缘的奶娃突然手指着下方说道。
“有人?”
就连向来没有太大情感波动的阿筱听见后也是一愣,顺着奶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树冠状若雨伞的大树下,一位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地靠在树干上。
“是叶歌!”
罗夏生目光有点复杂,想起不久前院试上他对自己的蹂躏。“你们认识?”阿筱扭头看向几人。“认识,算是一个…熟人。”萧尘点头,请求阿筱降下去,他有点必须要弄清楚。
大树下,叶歌浑身是血,平日里妆画出的白脸此刻更是苍白的如一张白纸,戏袍破烂不堪,小腹、大腿、左肩被利器贯穿,鲜血不断涌出,把他身下的一片土地都浸湿了。他双手紧紧抱着一柄笛剑,仿佛生怕下一秒有人夺走一样。
迷迷糊糊间,叶歌听见了动静,他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头煞气腾腾的凶兽向自己飞来,顿时脸色猛地一变,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一片模糊破碎的领域慢慢展开。
“叶歌!是我们!”
三眼狮蝎还没落地,萧尘几人就一跃而下。看清来人后,叶歌一怔,领域消散,慢慢垂下头。
“我倒是没想到,居然会被你们撞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真是丢人。”叶歌自嘲地笑了笑,抬头轻声道,目光跃过几人,落在阿筱和奶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微光,有些诧异地问道:“他们是?”
“路上遇见的,附近村落进山走丢了的村民,我们正准备带他们出去。”罗夏生满不在乎地说道,阿筱闻言眼角不自觉地轻轻一跳。
“还真是惨啊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们恰好路过,堂堂叶家公子就要死在这了。”鹿椿上下打量了叶歌一番,有些不咸不淡地说道。
萧尘沉默,眼睛死死盯住叶歌手中那柄银白色的笛剑,笛剑剑身上有九孔,一条黑色丝带自第二个孔位顺着剑身绕向第八个孔位,剑柄上雕刻着一个音符,音符染血,血渍还没干透。
注意到萧尘的目光,叶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萧尘,我很抱歉,唐云檀学姐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
“什么?!”
似一道闷雷在萧尘脑海中炸响,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双耳一阵嗡鸣。
“小萧尘,出来玩呀,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萧尘别怕,姐姐以后罩着你!保证不敢有人欺负你……”
“不错嘛小萧尘,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了……”
“小萧尘……”
明艳的笑容依然是那么鲜明,却再也见不到了,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萧尘眼里流出,他声音沙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书院第一支进入大荒探查小队的,我们进入大荒没多久就遭遇了一批披着斗篷的神秘人的袭击,那些人没有痛觉,下手狠辣,很多同学死在他们手下,只有导师、我还有几位同学侥幸逃了出来。子母传讯牌也是在那时候被毁掉了。”
“为了保证情报能顺利传达出来,导师建议我们分散跑,他留下断后,只要能把情报带出去就算胜利。”叶歌仿佛想起了很可怕的事情,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连声音都有一些发颤。
“但我们没想到,那些斗篷人可以驾驭灵兽,他们驱赶着一群灵兽对我们展开猎杀。我东躲西藏,还是被一头鬼虎找到了,那时候我已经受了重伤,正当我以为就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的时候,唐云檀学姐恰好发现了我,把我救下了。”
“为了掩护我,云檀学姐独自留下与那头鬼虎周旋。等我返回的时候,现场就剩下一些衣服碎片和这柄笛剑了。”叶歌双目通红,非常自责。
“先起来吧,我这还有一些丹药。”
萧尘深吸口气,走上前伸手去拉叶歌。“等等。”阿筱拦住萧尘,手中长枪甩了一个枪花,一枪刺穿叶歌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