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中央指挥塔顶层。
指挥室内，光线柔和，空气恒温。
冰蓝色的数据流，在悬浮的全息光幕上无声地奔涌，勾勒出整个华夏的广阔版图。
这里是战争的心脏。
安静，强大，精准。
陆沉渊站在巨大的战略地图前，代表着他麾下不同集团军的，数个巨大的蓝色箭头，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深深楔入代表着沦陷区的红色疆域。
苏明月站在他身侧，一身笔挺的作战参谋制服，勾勒出她高挑而利落的身材。
“报告总司令，西南战线前锋集群急电。”
一名通讯参谋起身，语调平稳，却难掩一丝兴奋。
“‘蜂巢’机动打击师，已于三十分钟前，完成对南宁市外围所有潜在生物威胁的定点清除作业。”
“李闯师长的第二装甲师，没有遭遇任何有效抵抗，于十五分钟前，成功突入南宁市区核心。”
通讯参谋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
“李师长……发回了最新的战地报告。”
“什么内容？”
苏明月问道。
“报告只有三个字。”
“太爽了。”
苏明月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份简短到堪称无礼的报告，标记为“已阅”。
陆沉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李闯这个疯子，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战场。
不需要他去思考，不需要他去权衡。
只需要他将油门踩到底，将眼前的一切碾碎。
“报告！”
另一名参谋紧接着站了起来。
“破晓集团军，聂云司令通讯。”
“‘钢铁歼灭师’已于一小时前，成功摧毁闽粤丘陵区地下三百米处的‘核心巢穴’。”
“根据陆谦师长传回的战斗数据，确认斩杀‘菌主’级变异体一头，该区域的生物生态网络，已彻底瘫痪。”
全息地图上，那片覆盖了闽粤交界的，黏腻的墨绿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恢复成代表“已控制”的蓝色。
“聂云司令已下令，全军放弃防御姿态，转为全速突击。”
“预计四十八小时内，兵锋可直抵福省省会。”
指挥室内响起了一阵骚动。
太快了。
在过去，收复一个县城，都需要以周为单位进行规划。
而现在，他们的兵锋正以天为单位吞噬着广阔的国土。
这就是总司令的战争方式。
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去切一块松软的蛋糕。
不是征服。
是接收。
陆沉渊平静地听完报告，只是微微颔首。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总司令。”
苏明月的声音，将他从地图上拉了回来。
“所有战线，都在以超出预期的速度推进。”
“除了一个地方。”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全息光幕上轻轻一点。
地图的视角，瞬间切换到了华夏的东海岸。
那座在末日中依旧亮着灯的孤岛——沪海。
一个代表着“深海守望者”舰队的蓝色图标，正静静地停泊在沪海外海，将这座城市围而不攻。
而在蓝色图标与沪海市之间，隔着一个醒目的，代表着“通讯中断”的红色叉号。
一名负责该区域情报的参谋官，脸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总司令，这里是东部情报监测中心。”
“‘深海守望者’舰队，刚刚发来第十八次报告。”
“他们对东部战区指挥部的通讯请求，再次被单方面切断。”
“凌霄舰长已按照‘雷霆’b级预案，执行了非致命性火力展示，摧毁了其外海的一座无人礁石岛屿。”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通过公共频道发出的，关于提供无限量食物、药品，并协助其升级城市防御体系的援助方案。”
“被对方定义为‘别有用心的战时宣传’，并予以了驳斥。”
指挥室内，刚刚还因为节节胜利而有些浮动的空气，瞬间冷却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苏明月的眉头，轻轻蹙起。
“他们宁可守着一座正在从内部腐烂的孤岛，也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橄榄枝。”
“这种固执，简直不可理喻。”
“不。”
陆沉渊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指挥室都安静了下来。
“这不叫固执。”
“这叫骨气。”
他看着地图上那座孤零零的城市，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那个站在地下指挥部里，背影如礁石般坚硬的男人。
“他守的不是一座城，也不是几百万幸存者。”
“他守的，是那面还没有倒下的，属于旧时代的旗帜。”
“在我们没有亮出自己的旗帜之前，在他眼里，我们和任何趁乱崛起的军阀，没有任何区别。”
“用电磁炮，是打不倒一面旗帜的。”
陆沉渊的话，让苏明月陷入了沉默。
她理解了。
那是一种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近乎偏执的骄傲与忠诚。
在顾淮安的认知里，他只忠于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统一的华夏。
任何在这片废土上诞生的新势力，都是他眼中的“乱臣贼子”。
“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明月调出另一份数据。
“根据‘女娲’对沪海市内部网络残留信息的分析，他们的食物储备，即将耗尽。社会秩序，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顾淮安的铁腕手段，或许能压住一时，但压不住人心。”
“当绝望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那座孤岛，会自己从内部炸开。”
“所以，我们不能等。”
陆沉渊缓缓转身。
“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放下骄傲，亲手把那面旗，交到我手上的理由。”
他的手指，在通讯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
“用我们的方式，告诉他。”
“这个时代，谁才是真正的希望。”
苏明月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总司令，您的意思是……”
“连接‘女娲’。”
陆沉渊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我需要沪海市，所有地下避难所的内部实时监控权限。”
“另外，接通战略轰炸师林动。”
“是！”
苏明月立刻开始操作。
“告诉林动。”
陆沉渊看着屏幕上，那片代表着沪海的，孤独的光点。
“他的‘鲲鹏’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让他准备一份特殊的‘空投’。”
“我们不送炸弹。”
“我们去送……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