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火焰还在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颜洛汐的手指微微颤着，虎口裂开的血痕顺着腕骨滑进衣袖。她没低头看，只是将五指缓缓收拢，那道金红交织的光刃在她掌中压缩、凝聚，不再如鞭，而化作一束螺旋升腾的光柱。
护盾上的符文脸仍在，眉头紧锁，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它要反应了。”慕容尘低声道，指尖已经按在地面，一道极细的银线自他指缝蔓延而出，悄无声息地缠向左侧第七道裂纹。
几乎就在同时，护盾表面的铭文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游蛇般扭动重组，一股更强的能量从深处涌出，整层光幕骤然增厚，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轩辕凌立刻抬手，龙气自掌心溢出，压向地面。石砖微震，空间波动被强行稳住。他抱着小灵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他知道，这一击不能再偏。
颜洛汐咬牙，脚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
“轰！”
光柱撞上护盾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耳膜发胀的震荡声，沿着通道四壁来回撞击。护盾剧烈晃动，符文脸上的眼睛猛地睁大，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痛苦的弧度。
裂了。
一道细长的裂痕自中心蔓延开来，像蛛网般向外扩散。光流从缝隙中渗出，在空中凝成几缕飘散的星火。
“有效！”慕容尘低喝一声，手中短刃猛然刺入左壁裂缝，精准卡进能量回路节点。那股汹涌注入的外力顿时一滞，护盾的修复速度明显放缓。
可就在这空档，护盾内部忽然浮现出一串古老符链，层层叠叠地绕着中心旋转，如同某种仪式正在启动。颜洛汐瞳孔一缩，立刻闭眼催动心灵洞察。
一瞬间，她“看”到了。
护盾的能量并非完全自主运转，而是通过一条隐秘的共鸣路径，与通道更深处某个存在相连。那不是机关，也不是阵法——那是人。
有人在远程操控。
“有人在帮它续命。”她睁开眼，声音沙哑，“三息之内，封死左壁第七裂纹。”
话音未落，慕容尘早已出手。残剑钉入石缝，符链光芒一闪即灭，外部能量输入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轩辕凌低吼。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双掌合十于胸前，将剩余的融合之力尽数逼向掌心。风与火在体内疯狂奔涌，玉简的记忆碎片和青铜怨念在经脉中冲撞，唯有那一缕来自小灵的银光，始终稳稳托住她的意识。
她不能倒。
倒了，小灵就没了退路。
“给我——破！”
光柱再度暴涨，这一次不再是直线冲击，而是化作锥形钻头，带着旋转撕裂之势，狠狠扎进那道已有裂痕的中心！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像是冰面崩解。护盾上的符文脸彻底扭曲，整张面孔开始龟裂，光芒明灭不定。更多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整个屏障摇摇欲坠。
可也在此刻，一股强烈的反震之力顺着光柱倒灌而来。
颜洛汐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在地上。掌心焦黑一片，皮肉翻卷，鲜血混着能量残流滴落在地，发出滋滋轻响。
“妈妈……”小灵忽然呢喃了一句，眼皮颤动，额间银光微闪。
下一瞬，一道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波纹自他眉心扩散而出，轻轻拂过三人。那股混乱的精神震荡瞬间被抚平，断裂的协作节奏重新接上。
轩辕凌眼神一凛，立刻将体内最后一丝龙气送出，顺着背部传入颜洛汐体内。她身体一震，原本即将溃散的力量竟又稳了几分。
“再来一次。”她喘着气，手指颤抖着抬起，“这次……我们一起。”
慕容尘没说话，只是将短刃从墙缝抽出，反手插进自己掌心，用血画出一道简易引灵阵。地面微光一闪，残余的机关之力被引导至护盾底部，形成短暂的牵引拉扯。
三方合力，再度汇聚于颜洛汐掌中。
光锥再次成型，比之前更加凝实，颜色深得近乎发紫。她抬头看着那已布满裂痕的护盾，嘴角扬起一丝近乎狠厉的笑。
“你说钥匙不能损？”
她低声说着，像是在对护盾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钥匙了。”
她双手猛然推出——
光锥离掌，划破空气，直刺护盾最脆弱的中心点！
“轰！！！”
这一次，整个通道都在颤抖。石壁簌簌落灰，地面裂开数道深沟，连头顶的穹顶都出现了细微的崩纹。护盾剧烈震荡，符文脸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
裂痕扩张到了极致。
中央处，一道足有手臂粗的缺口赫然出现，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透过那缺口，能隐约看见另一侧幽暗的空间，仿佛通往深渊尽头。
颜洛汐终于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倒，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彻底趴下。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是要撕开喉咙，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
轩辕凌立刻上前半步，一手扶住她肩膀，默默输送一丝暖流。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右臂伤口因过度发力再度裂开，血浸透了袖口。
慕容尘站在裂墙边，手中短刃仍未收回，目光紧盯着护盾缺口。他没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太顺利了。”他低声说，“它不该这么容易破。”
话音刚落，护盾缺口边缘的电弧忽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那道裂痕竟然开始缓缓收缩。
“不好！”轩辕凌低喝。
颜洛汐猛地抬头，眼中金红光芒尚未褪去。她死死盯着那正在愈合的缺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它在自我修复……还有外力在补强。”
“不可能！”慕容尘皱眉，“我已经切断了能量回路。”
“那就说明……”颜洛汐喘着气，缓缓站直，“操控它的人，根本不在我们能感知的地方。”
她抬起左手，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却越来越亮。
“但他们怕了。”
她笑了，笑得有些狼狈，却又带着不可动摇的锋利。
“刚才那一击，伤到它了。否则不会急着修补，更不会冒险暴露位置。”
轩辕凌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一热。
这个人，哪怕跪在地上，浑身是伤，也能把绝境看出一线生机。
小灵在昏睡中轻轻动了动，小脸苍白如纸，额间的银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可就在这一刻，他的睫毛忽然颤了一下。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颜洛汐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头看了眼孩子，眼神有一瞬的柔软。可下一秒，她又抬起头，目光如刀。
“再来一次。”她说，“这次，我要它——连修都来不及。”
她缓缓抬起右手，焦黑的掌心再次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
光虽弱，却不灭。
就像她这个人，摔了多少次，都能自己爬起来。
慕容尘冷笑一声，甩掉掌心血迹，重新握紧短刃。
轩辕凌将小灵换了个姿势抱稳，另一只手悄然搭上颜洛汐后背，准备随时输送力量。
三人没有说话，却已心意相通。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正要再度催动融合之力——
忽然，护盾缺口处的电弧猛地一颤。
一道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
低沉，冰冷，带着一丝……笑意。
“你确实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