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二？”郗霖看着场中握着木剑的凌疏妡，惊得眉峰挑了挑。
知墨斋的一处室内，凌疏妡捏着木剑的剑柄，指尖微微收紧，自己都有点后怕这个数字，却还是抬眼迎上两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挥一万二次……”
霁归远坐在旁边也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色，“季钦当初也才挥一万次……”
季钦虽然比凌疏妡小了五六岁，但天赋卓绝，体能也远超同龄人。
“说起来……”霁归远忽然转头看向靠墙站着的慕曦媃，唇角勾起点促狭的笑，
“差不多一年前吧，季钦被你打败后，就天天念叨着，要再和你切磋一场。”
“额……”慕曦媃闻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打不过……”
最开始原本就打不过，只不过季钦当时有点轻敌。
郗霖双手环胸，凉凉地瞥了霁归远一眼，“你徒弟天赋也比你高。”
“额……哈哈……”
“嗯……”凌疏妡攥着木剑站起身，目光扫了几人一圈。
有人在这……有点……
“那个……能不能让我一个人？”
听到这郗霖和霁归远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却没急着走。
郗霖率先迈步上前，刚好站在慕曦媃和凌疏妡中间，清了清嗓子，把两人要分开修炼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
凌疏妡听完，握着木剑的手缓缓松了些许。
霁归远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补充道：“我想……慕曦媃相比于你还要轻松些，所以最后什么时候能重聚，什么时候能一起去沧冥，全在于你。”
一旁的慕曦媃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心里已经皱成了一团。
慕曦媃： “什么时候？”
“就现在吧……”凌疏妡垂着眸，瞧着竟有些无措。
霁归远没再多说，起身走到她面前，沉声道：“抬起来。”
凌疏妡愣了愣，还是依言将木剑举起。霁归远伸手捏住剑身，一点点调整到标准姿势。
“就先这样保持不动。”话音落，霁归远便径直转身走了出去，郗霖紧随其后。
室里霎时静了下来。
沉默本该是最好的缓冲，可慕曦媃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疏妡，心里乱糟糟的。
现在有点不想去沧冥了呢……
“怎么了？”凌疏妡被她看得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
“看不出来吗……？”慕曦媃撇了撇嘴，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她快步走近，在凌疏妡还没反应过来时，俯身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凌疏妡猛地僵住，瞳孔微微放大，
“你喜欢我？”
“切——”
慕曦媃转身就往门口走，步子又快又急，门被“砰”地一声带上，练功室里又只剩下凌疏妡一人，她还维持着举剑的姿势，脸颊上的温度却一点点烫了起来。
……
“一万两千次……我师父当年都只是让我挥八千。”
“你当年不也和季钦一样大吗？”
慕曦媃：“那个……”
“你觉得她能坚持吗？”
“会的……”
慕曦媃：“我……”
“她是一个人自己练吗？”
“嗯……虽然起步有点晚。”
“停—停—停—停—停……”慕曦媃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我是不是还得去和愔歆说一下？”
两人的话音戛然而止，视线齐刷刷地投向慕曦媃的身后。
【什么？】慕曦媃心里咯噔一下，愣愣地转过身。
只见愔歆就坐在前面的沙发上看着书，听到有人，她手带着书往下了一点刚好露出眼睛看过来。
“也可以明天去，你和所有人都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准备。”郗霖说完，便和霁归远对视一眼，转身先一起离开。
只剩下愔歆和慕曦媃两人，空气静得有些发闷。
慕曦媃垂着眸，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方知道了吗？
愔歆抬眸看向她，抬手轻轻勾了勾，示意她过去，慕曦媃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那个……我……”她攥着衣角，支支吾吾地想解释几句。
“什么也不用解释。”愔歆打断她。
还是让慕曦媃自己去做……可脑海里闪过和谢悦柠在咖啡馆的谈。
一想到这愔歆就……算了……
终究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过会儿再去见谢悦柠一次吧。”
“额……我原本也这么想的。”
“明天就离开了是吗？”愔歆放下手里的书，目光落在慕曦媃身上，没什么波澜，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对方明显不希望自己去沧冥吧……慕曦媃心里嘀咕着，这次分开，或许就是好久……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抱住了愔歆。
愔歆摊开的双手僵了一瞬，随即轻轻落在慕曦媃的发顶。
“你这样抱过谢悦柠吗？”
“嗯……但次数没你多。”慕曦媃把脸埋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
“哈……”愔歆无奈地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她在哪吗？”
听到这话，埋着头的慕曦媃猛地一愣，肩膀微微僵了僵，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愔歆低头看着她，“你就去外面走走就行。”
……
冬天还是有点冷的……风裹着细碎的凉意，刮得人脸颊发疼。
如果自己和凌疏妡一样就好了。
慕曦媃裹紧了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
【什么叫走走就行啊……】
拐过街角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斜斜地倚在斑驳的墙根下。
慕曦媃脚步一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又猛地转回身，眼睛瞪得圆圆的。
谢悦柠看着她这副呆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朝她歪了歪头，抬手挥了挥。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
慕曦媃心里乱糟糟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想不到她居然还同意你……唉？”谢悦柠轻笑一声，话音未落，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撞进怀里。
慕曦媃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上去，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带着凉意的外套里。
谢悦柠浑身一僵，愣了半晌才慢慢歪过头，适应着怀里突如其来的温度，指尖甚至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轻轻搭在慕曦媃的后背上。
“马上就要见不到咯——”
听到这慕曦媃把脸埋得更深。
“跟我讲讲，这次要去做什么？”
……
“控制自己的至暗气息吗？”谢悦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等你学会了一点点，去魔都怎么样？”
“啊？”
“而且你也是在那诞生的。”
一听到魔都慕曦媃瞬间想起了好多事。
比如自己认识的那些人。
谢悦柠看着她，轻笑一声补充道：“嗯……还是先和那位叫玄暮辞的学学再去，不过我想你也不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