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猛然收束，众人被一股巨力推出。
乐天一个踉跄摔在前方，手撑着地面咳嗽两声：“这路走完我都快成夜叉二号了。”
贝贝耳朵贴地，尾巴轻轻一抖：“别说话，外面有东西在呼吸。”
水波微微震颤，像是从极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四周漆黑，只有通道出口残留的微光映出几道人影轮廓。星辰站稳后立刻环顾四周，手指按上剑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厚重水幕上。
那水不像海水，凝滞不动，仿佛一面竖起的墙。
“过不去。”他说，“水里有禁制。”
倩儿扶着墙壁缓步上前，指尖触到水幕边缘，立刻缩回。“太冷了，灵力压不住。”
雷光麒麟低吼一声，前蹄刨地，角尖开始凝聚雷光。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银鳞泛起淡淡紫意，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让它来。”乐天往后退了一步，“上次是酸汤锅，这次别是个高压锅就行。”
星辰点头：“准备好了就动手。”
麒麟仰头长啸，角尖雷云翻滚，一道粗壮紫电轰然劈下！
水幕应声裂开，中央炸出巨大空洞，水流向两侧排开，露出下方泥沙堆积的潭底。众人屏息望去，只见半截巨爪深埋其中——青黑色，覆满珊瑚与海藻，却依旧透出森然气势。
“这是……龙爪？”倩儿低声问。
“不像雕塑。”星辰缓步靠近，“更像是真的。”
他走到爪尖前蹲下，伸手拂去表面淤泥。一道斜向凹痕横贯其上，边缘整齐，带着明显的斩击痕迹。他的手指停在那里，眼神变了。
“这一道……”他声音轻了些，“是‘断岳’留下的。”
“啥？”乐天凑过来，“你家祖传剑法还砍过龙？”
“不是龙。”星辰摇头，“是先祖试剑所刻。当年蓝氏老祖持剑巡海，在碧波潭留下七处标记，其中一处便是以剑痕铭于镇物之上。”
“所以这玩意儿是封印柱？”乐天敲了敲爪身，发出沉闷响声。
“不止。”星辰站起身，“它是钥匙。”
贝贝突然跃起，跳到龙爪边缘嗅了两下。它的眼睛闪过琉璃光泽，嘴巴一张，咬住一块松动的鳞片就往下扯。
“咔”的一声，外壳剥落，露出下方两个古篆。
“镇海。”倩儿念了出来。
风没起，水也没动，可那两个字一现，整个潭底仿佛震动了一下。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低鸣，像是某种巨兽翻身。
“有人醒了？”乐天握紧琵琶。
“不是人。”贝贝耳朵竖起，“是下面的东西。”
倩儿忽然抬手捂住脖颈。她挂在胸前的凤凰骨开始发烫，金光自指缝间溢出。她的呼吸变重，脸色微微发白。
“你怎么了？”星辰立刻转身。
“没事。”她摇头，“就是……有点热。”
那块骨头越来越烫，光芒也越来越强，照得整片水域泛起金色涟漪。她低头看着它，声音变得很轻：“它在回应什么。”
“下面有龙气。”贝贝跳回她肩上，“很纯，没有杂息，也不是死物残存的那种。是活的。”
“活的？”乐天瞪眼，“你是说这爪子底下还藏着一条龙？”
“不一定非得是龙。”星辰盯着龙爪底部深入泥沙的部分，“可能是血脉未绝，也可能是阵眼未熄。但能引动凤凰骨共鸣，说明它和上古凤族有关联。”
“那就是线索。”乐天咧嘴一笑，“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不挖开看看岂不是白来一趟？”
“不行。”倩儿忽然开口。
众人都看向她。
她站在龙爪前，手仍按着凤凰骨，眼神却不再犹豫。“不能硬挖。这爪子是镇物，也是门栓。要是乱动封印，可能会惊动不该醒的东西。”
“那你说怎么办？”乐天摊手。
“让我试试。”她说，“凤凰骨能感应它的脉络，也许能找到开启方式。”
她慢慢走近龙爪，将手掌贴在爪心一处凹陷。金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渗入石质表面。刹那间，整只龙爪微微一震，几片碎鳞簌簌掉落。
“有效！”贝贝耳朵抖了抖。
金光沿着爪身蔓延，最终汇聚在爪根部位。那里原本被厚厚海泥覆盖，此刻竟缓缓浮现出一圈纹路——九条细线环绕中心一点，形如漩涡。
“这是开门的符序。”星辰认了出来，“需要外力触发，但必须按特定顺序激活节点。”
“我来弹。”乐天把琵琶抱正，“音波控力我最拿手。”
他拨动琴弦，一道清音荡开。水面随之波动，第一个符点亮起微光。
“对了！”贝贝叫道，“继续！第三个、第七个、然后回到中间！”
乐天手指翻飞，音符接连响起。每一声都精准命中对应位置。符文逐一亮起，速度越来越快。
当最后一个节点点亮时，整只龙爪发出低沉嗡鸣。泥沙自动向两侧退开，露出下方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正对爪心。
“开了。”乐天甩了甩手，“下次能不能换个简单的锁？比如转三圈再按密码。”
没人接话。
所有人都盯着那条阶梯。黑暗深不见底，可空气中有股气息在流动——温润、古老，带着一丝威压。
“下面有东西。”星辰说，“但它没敌意。”
“是龙宫的气息。”倩儿轻声道，“我感觉得到。它在等我们下去。”
“那就走呗。”乐天活动了下手腕，“反正都进来了，总不能在这儿种海带吧。”
“等等。”星辰拦住他，“先让麒麟守在外面。”
雷光麒麟低吼一声，伏卧在龙爪旁，蹄下雷光花悄然绽放。它没有离开，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趴着，像一座守护神兽。
“走吧。”星辰对倩儿伸出手。
她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阶梯，贝贝蹲在倩儿肩头，耳朵始终竖着。乐天走在最后，琵琶横抱胸前，一边走一边小声哼歌。
台阶不算长，但越往下，光线越暗。凤凰骨成了唯一的光源，金光映在石壁上，照出一些模糊图案——似是人物跪拜，又像巨龙盘踞。
“这些画……”倩儿停下脚步，“是祭祀场景。”
“祭谁？”乐天凑近看。
“不知道。”她说，“但我认识那个姿势。是迎奉之礼，只有面对至高存在才会行这种大典。”
星辰伸手抚过壁画，指尖传来细微震动。“这不是刻的，是压出来的。像是有人用力量直接在石头上留下痕迹。”
“谁干的？”乐天问。
“大概是龙。”贝贝突然开口，“妈妈，你看那边。”
它指向壁画尽头。那里有一道裂缝，从中渗出淡淡的雾气。雾色偏蓝，飘得很慢，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是龙息。”贝贝说，“真正的龙息。不是残留气息，是刚吐出来的。”
“刚？”乐天眉毛一挑，“你是说……它现在还在呼吸？”
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凤凰骨猛地一烫，金光暴涨。倩儿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星辰立刻扶住她。
“下面……”她喘着气，“下面真的有东西。它知道我们来了。”
“要不要退？”星辰低声问。
“不能退。”她摇头，“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不是巧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它。”
“那你确定能承受？”
“我不知道。”她抬头看他，“但我想试试。”
星辰沉默片刻，把手搭上剑柄：“我在。”
三人继续下行。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地面平整，四壁光滑，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空无一物，却隐隐有气流旋转。
“这里曾经供奉过什么东西。”星辰环顾四周，“被人取走了。”
“不是取走。”贝贝跳下倩儿肩膀，走到石柱前嗅了嗅，“是自己离开的。气味很新，不超过三天。”
“还能追？”乐天问。
“追不了。”贝贝摇头，“它走的是另一条路。只有龙才能踏过的路。”
“那我们呢？”
“我们只能等。”贝贝回头看向倩儿，“它会来找你。”
话音刚落，地面轻微一震。
紧接着，从石室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指甲刮过岩石。
又像是一根手指，缓缓抠进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