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呼喊,城门的士兵们齐齐向前挤。
一队黑衣甲胄的将军们逆着朝霞而来,他们中间的人正是朱楠风。
霞光从他身后散开,那人身披血衣犹如修罗战神。
银色藏无刀上,高挑着一人头颅。
有士兵高喊,“镇安王亲手杀了忽汗达。”
“镇安王威武、镇安王威武……”
夏时月胸腔亦随着将士们的呼喊,起起伏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只觉得那人耀目得刺眼。
若是没有前世恩怨,她会像从前一样跑到他马前,喊一声,“恭喜七殿下哥哥。”
隔着人山人海,朱楠风惊喜地看见了人群中漆黑的一双眼睛,他眸色顿时大亮。
朱楠风把刀丢给谭牧云,“挂到城墙上去。”
朱楠风打马直行,将士们纷纷让路。
夏时月见他动了,慌忙向侍卫身后躲。
“夏时月。”
朱楠风喊她名字,侍卫纷纷散开。
夏时月无奈垂头抱拳,“殿下。”
她马靴上落满尘土,发冠是歪的,衣服还有刮破之处,想来是一路急赶。
朱楠风顿觉甲胄之下的心酥软一片,他弯腰一抄把夏时月抱上马背。
夏时月还没反应,朱楠风一只大手已经牢牢地箍在她的腰上。
潮水般的将兵们瞬间静默,眼睛瞪得老大,他们镇安王的手牢牢地箍在一个小公子的腰上。
后面的士兵看不清,急急问,“殿下抱的是谁?”
有兵想起战场上的话,说了句,“难道是七王妃?”
“七王妃?”
“七王妃!”
“七王妃。”
前面的将兵们反应过来,也不管马上的人是男、是女,齐声喊,“七王妃、七王妃……”
周将军后知后觉,“原来那丫头就是殿下看上的王妃,怪不得豁出命也要调兵!”
夏仲樾看着那两个人,脑子嗡嗡作响,直想吐血!
数万人齐喊,夏时月也蒙了一阵,她猜这一定是朱楠风故意的。
“不恭喜我一声,七王妃?”
朱楠风贴过去问她。
“七王妃!”她鼻子“哼”一声,“你别高兴得太早,指不定哪一日我反悔,还不知道七王妃是谁呢!”
“只能是你。”朱楠风笃定道。
“那恭喜殿下。”
她的语气不情不愿,朱楠风也不计较,笑指西方,“总有一天,不用翻山越岭,那片土地会任你随意踏足。”
朱楠风手臂上有血滴下。
“你受伤了?”
“心疼我?”
“才没有,不过你还是叫军医处理一下,拎不动刀的人,如何能承诺别人一片土地。”
朱楠风收缰向城里走,心想,这丫头除了软在他怀里睡觉时乖顺些,平日都是只刺猬!
城里还大乱着,朱楠风被请进一处刚打理好的官署处理伤口。
朱楠风脱了甲胄,夏时月才发现,他的左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口。
怪不得,谭牧云一直催促他进城。
夏时月坐在隔间外面,听见里面军医抱怨,“殿下,这衣服同伤口都粘到一起了,您每次要及时处理伤口啊,年轻体壮也经不起一次次受伤,血流多了,终归是不好……”
朱楠风满不在乎的声音传出来,“你放心,这点小伤,吃几碗肉便能补回来。”
半个时辰后,老军医缝好朱楠风后背上的伤口,准备包扎。
朱楠风接过他手里的白布,说,“外面受伤的将兵太多,你去忙。”
谭牧云说,“殿下我来,不过我力气大你忍着点。”
朱楠风瞟他,“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我不碍,”谭牧云看他眼神及时收口,“我流血也挺多”
“时月。”
朱楠风喊她,“进来,帮我。”
夏时月皱眉,拄拐进去,一瞬间觉得脸上火辣。
男人上衣退至腰际,端正地坐着,脸上微有些汗珠。
朱楠风举着白布,“帮我包一下。”
军医低头收拾着药箱说,“外面的伤兵太多,我只能先给殿下把伤口缝上,剩下的就交给,交给王妃了。”
连老军医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谭牧云难得通透,“我也得去缝针,殿下留给你。”
老军医退到门口,忽想起什么,特地回身叮嘱朱楠风,“殿下近日都不可大动作,小心伤口被扯裂。”
谭牧云说,“您老放心,天代兵还不敢摸回来。”
老军医怕朱楠风也没听懂,毕竟刚有王妃,他又年轻气盛,索性道:“臣的意思是殿下不要,不要急着同王妃锻炼身体!”
朱楠风幽幽看他一眼,抬手叫他退出去。
夏时月没听懂,撇他,“我又不是你的兵,没锻炼身体那个爱好,殿下随意。”
朱楠风眼里笑意浓厚,“这个是可以培养的!”
夏时月见他一脸坏相,甫地觉得老军医的话有些隐晦!
她想了下,心口突然发热,只能装不懂。
夏时月一脸平静扯着白布说,“我手重,殿下忍着点。”
朱楠风背宽结实,线条明朗,挺直的背像是巍峨山峰,上面落了许多伤疤,那些伤疤像是山的脊梁……
夏时月看着半晌没动。
朱楠风侧头,“害羞了?”
“哼,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夏时月把白布绕过他的肩膀,“你抬胳膊。”
朱楠风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热血一涌又想收拾她。他右手一用力,揽腰把她提进自己怀里,“真没害羞?”
猝不及防被他揽进怀里,夏时月发出的声音都被他重重辗进嘴里。
她快要窒息,朱楠风才肯放开她。“跑去中卫调兵,是担心我了?”
夏时月呼吸急促,白他一眼,“我是担心大哥。”
“就这?”
男人的唇又压下来,攻城略地毫不留情,搅得她像是被丢进云雾里,失去了方向。
他停下来再问,“没担心我?”
夏时月额头浸出汗水,浑身湿热,喊,“我担心死了,行了吧!”
“嗯。”
朱楠风垂头满意地看着她。
夏时月猛然发现,自己的两只胳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挂到了朱楠风的脖子上。
她匆忙撒手,慌乱之下手似是又碰到了什么,惹得那男人一脸邪笑。
还好司南及时敲门,“殿下,我来送衣服。”
夏时月闻声,丢下一句,“你叫他包。”跳着向外走了。
朱楠风没拦。她若在,这伤口怕是得请老军医,再来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