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久远的记忆踏破时空,袭入脑海。
“月儿,错了,重来!”
朱楠风长臂揽过她的肩膀,纠正她的姿势。
“这样……”
“七殿下哥哥,我累了,先歇会。”
“你又想偷懒。”
夏时月对着他瞪大眼睛,煽动长睫,“七殿下哥哥真是好看,月儿这是被色相乱心了!”
青年捏起她的下颌,“又起坏心思了?”
朱楠风修长的手,圈过她的脖子,“再教你点别的。”
两两青丝缠绕,一呼一吸都在耳边……
夏时月呼吸骤然混乱,她回神,笛音已是调走音错。
顷刻间,所有人都听出了纰漏。
夏时月不知所措,刚要放下长笛。
倏然间,大殿门口飞出清冽笛音,正接上了她断续的部分。
那笛音似牵引,似催促。
夏时月稳住心神,目光微敛,附和而上。
朱楠风的笛音雄浑高亢,她的飘逸婉转。
‘烈魂’铿锵,声里见大漠烈日、见战马嘶鸣;曲里有江山、有战图、有家国。
一时间,安乐宫里静沉如水。
片刻后,那些上过沙场的将军们,齐齐起身,举杯道:“敬殿下,敬长乐郡主!”
夏时月讪讪退回座位。
朱楠风常年驻守边关,他自是受得起将军们的酒。
她没想到,身后吹笛子的人是朱楠风。
案首的太子,看看朱楠风又瞧夏时月。
“七弟同长乐郡主倒是很默契,长乐郡主的曲子是同七弟学的?”
太子话里有话!
夏时月撒谎,“臣女自小在边关长大,听过这曲子!”
永宁帝看着夏时月,眸色幽远。
她的样貌越来越像向青蓝。
他问随侍的公公,“今日的赏赐里可有笛子?”
王公公笑回,“陛下,没有。皇库里或许有。”
“明日你去库里挑支好的笛子,送给长乐!”
“臣女谢陛下。”
天禧公主恼怒地哼一声。
高贵妃暗暗拍女儿的手,低语,“你是公主,她不过是一个外姓郡主,不要失了身份!”
太子朱承耀敏锐地觉察出一些东西。
他父皇喜爱夏时月,若是他能把夏侯爷笼络在身侧,等同他手里有了兵权。
思及此,太子执了酒杯离席敬酒。
他客气了几句后问,“长乐郡主及笄了吧?”
太子的目光一直停在夏时月的脸上。
夏侯爷心下一惊!
太子好色,宫里侧妃四五位,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女子。
夏侯爷回,“刚过及笄,不过小女顽劣,需得放身边好好教养!”
太子笑笑对夏时月说,“太子妃亦喜欢吹笛子,长乐可以常进东宫玩!”
夏时月装无知,“太子殿下我不喜欢吹笛子,最喜欢的是拿鞭子打人!”
“哈哈,长乐真是与众不同,孤喜欢。”
“回殿下,我还最喜欢打那些,寻花问柳的臭男人,不信殿下,”
“夏时月。”
夏侯爷呵斥她,“你又胡言乱语,还不滚出去。”
“臣女粗野惊了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夏时月借机离开安乐宫。
太子讪讪地笑道:“侯爷无需动怒。”
朱楠风捏着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夏时月走出大殿。
他还记得七日前的情景。
那日午时,城门前马蹄声骤起。
一人一马,踏尘而来。
那人到城下,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是要冲出城门的样子。
大栎有律法,斥候持令旗、皇室持玉牌才可打马通行,余众需得下马。
城门的守备军,甚少见人冲撞城门。
大喊,“拦。”
晚了。
夏时月胯下的黑俊,是一匹受过训练的战马。
战马黑影携风,还未等士兵长枪拦截,已经跃过第一道门。
夏时月双脚再用力,看着二道门那半人高的栅栏,打马就想跨过去。
黑俊兴奋地一声嘶鸣已经抬起前蹄。
就在这时,半空里,骤然响起一声哨鸣。
黑俊似是收到了什么指示,猛地收住了马蹄。
接着,它一个漂亮的转身,向城门下跑去。
城门下的守备军身侧,随意地站着几个人。
夏时月抬眼望过去,一个恍惚差点摔下马背。
前世,她死前留给朱楠风一句话,“永世不复相见!”
怎么转眼,就见面了!
这是什么缘,冤家路窄啊!
“夏时月。”
她挣脱前世的记忆,看向喊她的青年。
那青年长得剑眉星目,眼里俱是怒意。
“你不要命了,敢闯城门!”
夏时月看着眉眼颇似他爹的那人,满不在乎地说,“大哥。我有急事。”
“你能有什么急事?”夏仲樾眉头紧蹙。
“你昨夜刚醒,”
他顿了下,接着道:“你一定是睡得时间太长,癔症了。”
夏仲樾看向随后追过来的丫鬟白芍,“带她回去找太医开药。”
夏仲樾想为妹妹开脱。
七殿下应该不会追究。
但这么多将士,看着侯府的小姐闯城门,传扬出去,于侯府不利。
虽然,他这个妹妹常常毁坏侯府的名誉。
夏时月稳住心神,一眼也不看拉着黑俊缰绳的朱楠风。
“大哥,我好了,不用吃药。我要去庄子上。”
她今天出来本就有气。
夏时月扯黑俊的缰绳,黑俊不走,只顾蹭朱楠风的手。
她忽然想起,黑俊是朱楠风送给他爹的马。
朱楠风揉着黑俊头顶的鬃毛,黑俊亲热地朝他喷着鼻息。
夏时月腹诽黑俊,“吃里爬外,小人,”
朱楠风抬眼看她。
一个不防备,她的视线同他撞在一起,夏时月的心蓦地跳快。
朱楠风的色相比他的战功还要出名。
一双冰冷黑瞳,不知道溺死过多少少女的心,她是其中之一。
夏仲樾见糊弄不过去,喊她,“还不下马见过殿下。”
他又对朱楠风说,“殿下,这是我妹妹夏时月。
她坠楼昏睡了三个月,刚醒,脑子还没完全恢复!”
朱楠风看见她狠狠地,剜了夏仲樾一眼。
夏时月淡淡地说,“臣女见过殿下。“
“你骑术不错!”朱楠风说。
夏仲樾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殿下可还记得,你救过二妹。”
“那年在长海,,是殿下把二妹从水里捞回来的。”
“咦,是那个小丫头。”
谭牧云上下打量她。
大咧咧地说,“我还记得,当时你对咱们王爷说,七殿下哥哥你长得挺好看,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报恩!”
一阵笑声。
夏时月正跳下马,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她心里狠狠骂谭牧云,“碎嘴!”
朱楠风伸手去扶,夏时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