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南荣就听到身后同时传来云螭的抽气声和江颂用佩剑磕碰了一声发出了轻响。
好在与面前含情脉脉的大祭司相比,南荣的表情堪称冷漠了。
他皱了一下眉:“谁要跟你成婚?”
西蒙震惊于对方的无情,但还是坚持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对方的表情太认真了,以至于南荣真的去回忆了一下这个荒谬的问题。
然后南荣就想起,当年对方救下他之后,确实与他“交谈甚欢”。
只是两人“欢”的大概不是同一件事。
南荣当时满心想的都是回去后该怎么雕刻这枚火焰宝石,以及以什么角度镶嵌在自己的魔杖上最为美观,压根没仔细听西蒙讲话。
加上对方的通用语讲得实在是费劲,南荣又不是真的原住民,顶多听个一知半解。
相当于留子偶遇当地人,后者还只讲方言,拼尽全力无法理解。
原来对方那时候说要夜观天象,是准备给婚礼算个良辰吉日?
太惊悚了吧兄弟。
南荣无奈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西蒙一把抓住南荣悬在半空中的手,诚恳道:“可是你看到了我的……图兰族的身体只能给最亲密的人看的,你要对我负责。”
南荣瞪大了双眼。
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他当时开着“元素视野”,眼里只看到漂浮的彩色元素团,压根没看清什么。
要是他能看见路,他当时就不会打开那扇雾气缭绕的浴室门了!
但是这时候说这话明显像是欲盖弥彰,毕竟不管看没看见,都是他一张嘴的事,怎么说都像在狡辩。
不过西蒙这几年是刻苦学过“外语”了吗,他现在讲话几乎没有一点口音了。
这时候一双手从背后亲昵地揽住了他,把南荣从对方手中解救了出来。
南荣的后背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下意识抬头,跟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江颂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然后对西蒙说:“抱歉,可是他已经和我结婚了。”
南荣虽然懂江颂替他解围的好心,但是听到这话嘴角还是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西蒙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番,摇头道:“不,你们不像是一对。”
江颂从容地一抚杵在边上的云螭的脑袋:“这是儿子。”
云螭眨眨眼,随即语气欢快地说:“是的,南荣是我的妈妈!”
南荣:?
西蒙脸上的笑意已经有点挂不住了,他继续摇头:“……我不信。”
“那好吧。”
南荣听到江颂轻轻叹息了一下,然后有衣料窸窣的声音响起,他听见江颂肩膀上坠着的银链碰撞发出叮一声脆响。
下一秒,对方的呼吸很轻地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南荣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听到江颂用气音飞快地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对方就俯着身子,从背后啄吻了一下他的耳朵尖,顺势又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又轻又快,像是被一片羽毛抚了一下。
有两个粗暴的混蛋作反面教材,加上事先知道是在做戏,于是南荣对这两个亲吻接受良好,甚至还默默给江颂点了个赞:好样的!
江颂垂着眼睛,掩去了眼里翻滚滔天的巨浪,再一抬眼,又是笑意盈盈的澄澈眼眸。
他面上笑意不减,但是加重了一点语气,道:“大祭司先生。”
西蒙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好,好极了。”
他像是什么爱而不得的苦情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南荣,然后低落地垂下了头,轻声道:“好吧,那祝你们……幸福。”
西蒙转身出了这个房间。
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指着江颂的鼻子道:“但凡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我会立刻把他抢回来的!”
然后西蒙一甩袖子愤愤而去。
踏出房门,他的脸转进阴影里的那一刻,西蒙面上所有忧伤的表情都消失了。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低声叹了一句:“真可惜。”
……那样绝佳的魔法天赋,要是能献给沃德大人,想必那个实验的进展也会加快不少吧。
倘若实验真的成功,那位“至高神”能降临在他名义上的“妻子”身上,图兰部落的地位也能够一飞冲天。
真是可惜。
屋里的三人并不知道大祭司的阴暗心思。
江颂一歪头:“这就结束了?”
他还以为是个来回跑腿的连环任务呢,竟然两句话就走了吗?
南荣调出系统界面看了一下时间,现实已经快深夜了。
想到江颂明天一早还要去当辛勤打工人,南荣颇为抱歉道:“竟然耽搁了这么久……先休息吧,明天再来开地图也行。”
其实江颂现在精神抖擞,但是南荣这么提议了,他就很自然地认为对方很疲惫了。毕竟玩全息游戏需要全身心投入,虽然沉浸式的体验很棒,但还是挺费精神的。
于是江颂道:“好,那明天见哥哥~”
南荣冲他弯了弯眼睛:“明天见。”
江颂俏皮地给他比了个飞吻,身影化作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
南荣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在线状态切成了[隐身],然后疲惫地在室内仅有的一条桌子边坐了下来。
云螭挨着他也坐下,说:“我饿了。”
南荣也饿,他是实打实奔波了一天,进嘴的食物只有在勃朗自治州买的那一篮星莓果。
但他实在懒得动弹,他懒散又敷衍地开口:“嗯嗯,知道,先歇一会。”
南荣斜倚着桌面,下巴搁在胳膊肘上,半垂着眼皮,只有眼珠子还在缓慢地移动。
他正在翻看他的系统仓库,里面只囤了一些比木头还硬的法棍面包,南荣并不想啃这个,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得到后就几乎没有使用过的[通用灶台]的图标上。
他的食材刚往外掏到一半,大祭司西蒙去而复返。
南荣手里的半截胡萝卜瞬间消失,他强打起精神,一脸从容地回过头:“怎么了?”
西蒙的视线从房间里滑过:“你的那位……去哪了?”
他似乎是想不好该叫江颂什么,于是含糊地略过了那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