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彦超严阵以待的时候,迎面的队伍突然停下,一名形态凌乱、但身材高大的虬髯将控马而出!
苏彦超认出是李雷,忙也往前一催马,明知故问说:“李将军这是何往呢?”
李雷面无表情地一抱拳:“……在下遭慕容驰暗算,袭取了业城!”
语气冷寂的,就像丢城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苏彦超一凝星眸,轻控着马缰说道:“如此,就让本督来抵挡追兵,你速去向陛下禀报吧!”
随即命人让开一条道路。
李雷也并不多言。
大剌剌的下马摘掉头盔,解下佩剑,一个人去见天子。
萧闵远远望见他,对这个几乎一触即溃、却看不出丝毫惭色的败军之将,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苏天隆从他的星目中看出了杀机,急忙婉言提醒说:“陛下:李雷从未做过主将,不堪大用也不意外。只可惜卫候的二路军未及时赶到,否则也不会有此之失了!”
萧闵的星眸中,瞬间掠过一丝寒意。
他自然听得懂,这话话里话外的各种意味,只可强令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
此时李雷已临近了黄罗伞,在不远处猛一插手:“末将不慎,被燕军偷袭,特来请死!”
然后把头一低,却立而不跪。
对他的这种桀骜,萧闵简直怒从心起。
但看着花帅的“面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只淡淡说道:“卿出身将门,必知此城之重吧。”
李雷默然不语。
“不过,”
天子的声音低沉而生硬:“胜败乃兵家常事,慕容驰也的确异乎常人,因此朕不会深责于你的。可速带本部军马,与苏都督一起回师夺城,以雪前耻!”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则饱含着轻蔑与讥诮,令李雷羞愤不已。原本的逞勇斗狠之心 ,瞬间被激发了!
他霍然起身,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回到马前,凌空一举画戟:“是好汉的、跟我来!”
然后飞身上马、箭一般疾驰而去!
这声喊,立刻激发了败军们的血性,狂喊着反杀回去……
萧闵将剑眉一挑。
立刻传令:“大军都起,今日务必夺回业城。无论兵卒将校,先入城者、即封列侯!”
魏军顿时群情激昂,呐喊着向业城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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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在魏军之后的霍查,突然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信号,忙赶至帅旗下禀报说:“魏人似乎已同大狼主接上了,我们是否全线出击?”
慕容骏略一迟疑,努力控制着战马说道:“时机未至,我军依旧要以牵制为主,避免与其正面交锋。
可先派一旅轻骑,绕道小路、从侧面袭扰魏军,趁乱找到并焚毁他们的粮食!”
“是!”
霍查与拓跋扈虽心有不甘,但面对“神”一般的小狼主,也只有唯命是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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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李雷。
他本是含着羞愤往回冲杀的,迎面正遇上追过来的渠帅撒敦,立刻怒从心起,挺戟向他刺去——
撒敦从未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更从心眼里瞧不上这个“败军之将”,
傲慢地举起双斧,大刺刺迎了上去;
可就在二马相对的一刹那,他却突然一侧身、躲过了大戟,挥右手斧向李雷斜劈过去!
“哦!”
随后而来的苏彦超大吃一惊。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雷也突然一俯身、纵马躲过一击;
然后快速掉头,暴吼一声、奋力向撒敦后心刺去——
“啊!”
羌帅万没料到,魏将回马会如此之快!
眨眼之间,就被这又准又狠的一戟、击碎了心镜,痛叫着抱鞍逃去……
李雷一咬牙,收起大戟就追。
却不想苏彦超就在旁边呢,迅速挽弓搭箭、“嗤”地向撒敦射去!
“啊——”
随着又一声痛叫,
撒敦被射中了右眼、捂着脸跌下马去,直接拖死在了地上……
羌兵见主帅已死,顿时失了锐气,疯狂四散。
两员小将趁机掩杀,直到业城门下。
而慕容驰这时,刚好要出城接应呢,见事不好急命关城。
这下可苦了那些羌兵。
一时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魏军杀的尸横遍野,血水染红了城河!
苏彦超乘势指挥着军马围城。
可这个时侯,后军在慕容骏的牵制下推进缓慢,尚未赶到,根本没法将业城困住。
致使慕容驰有时间,按弟弟的授意、从城池两侧各前出一个大营,控制住绕城而过的各个隘口,形成了牢固的犄角之势!
苏彦超无奈,只得与李雷暂时扎住营寨,等大军汇集以后再请旨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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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敦战死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慕容骏耳中。他深恐王兄心意摇动,必须要一场胜利来鼓舞斗志!
于是下令:“全力出击,这次务必要将魏军打痛!”
“遵令!”
复仇心切的拓跋扈,立刻指挥重骑兵前出,射着箭直冲薛世卿的后军;
霍查则加重了对魏军两翼的攻势,从游骑袭扰、骤然变成了重装突击!
魏军虽然能战,但因粮草被烧、难免心中慌乱,一时之间彼此难以相顾。
苏天隆见局面不好控制,向魏皇进谏说:“陛下:我军正处行军的阵列,山高水密的地形对我极为不利,臣以为应抛弃辎重,与前部通力夺回业城要紧!”
萧闵在马上望了望周围,低低说道:“倘若急切间夺不回业城呢?那时若没了辎重,军心必乱,倒不如就此安营、然后徐而图之!”
苏天隆拜服。
随即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按八卦阵法安营,并与苏彦超、李雷形成了攻防之势。
燕人这时再不能随意袭扰了魏军了,但目的也已达到,就迅速与城外大营连成一片,形成了巨大的包围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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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偏西的时候,两军就都已安定下来,拓跋扈亲到中军帐请令道:“何不趁魏人立足未稳,军心慌乱,即刻与大狼主起而攻之呢?”
慕容骏仰靠在虎皮椅上,捻弄着手里的金爵说:“困兽犹斗,何况这个萧闵、绝对是头骁勇善战的猛虎呢。
所以本王不想拿着数万将士的性命,去跟他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交易。”
“可是狼主……”
慕容骏抬手止住了他。
从案边推过一封鸽信,说:“这是屈突将军刚传来的消息:王兄已派他去袭取渡口了。
一旦得手,魏军就将彻底失去军援与粮食,又何须我们大动兵戈呢!”
拓跋扈发狠道:“狼主说的是!到时即便那厮不被困死,臣下也要将他生而食之,以血黄河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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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即将变暗的时候,慕容驰的侍从忽然接到渡口营中的鸽信,呈与狼主。
慕容驰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臣下趁魏军不备,已然夺下了黄河大营,并截获粮草辎重三百车、牛羊无数;
因恐狼主缺粮,已差人押往了业城,估计子时即到。请狼主即刻派人于途中接应,并赐下口令!
慕容驰看完大喜,急命一员偏将如约前去接应。
并迅速用鸽书回复屈突通,告诉了他接应人的身份、样子、以及接头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