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娘娘的“提点”,一旁的女斥候连忙一插手:“娘娘圣明。——那个波斯人,也的确是这样说的!”
萧洪这才恍然,不由低下头、又仔细审视了下地图。
赵青这时却忽然抚掌说道:“噢,我知道了!——怪不得娘娘方才,会无故而叹呢:从这图上看,您所担心的、不会是陛下的大军推进过快了吧!”
“嗯,算你有长进。”
皇后第一次称赞属下说:“从此图的军力分布来看,燕军只是收缩、而并未溃败啊!
反倒是陛下的大军,如今已是轻装深入了;而黄河至燕都,不下八百里的路程,当此秋雨来临之际,粮草将何以为继呢?”
郡王这才如梦初醒:“是啊皇嫂,而且您看——
燕国太子慕容驰的铁甲军,此时就在西北的羌胡附近,离咽喉业城只隔着一片平原;
倘若他不按常理、直接轻骑来袭,便可不出两日即到,我军的粮道岂不危乎?”
皇后凝眸一叹。
立刻吩咐赵青:“即刻另作这样一份图、飞报与陛下,请他务必派军到定城、业城固防。”
“是,娘娘!”
赵青急忙受命而去。
萧洪则急切的说道:“若果然这样,皇兄即便现在收到信也来不及了。不如让臣弟亲率大军,星夜去驰援邺城吧!”
“万不可如此!”
子鸢面色一寒:“同燕国之战,纵然不胜也无伤根本,最多依旧固守黄河就是;
而你若因此擅离京师,则西南诸国必蠢蠢欲动,京中更有人会趁势而起呵,这岂是你皇兄让你监国的本意呢?”
萧洪一拳锤在案头说道:“可是皇兄已经兵临敌方都城了,只需一步便将壮志得酬,身为兄弟、怎可眼看着他功亏一篑呢!”
子鸢沉着说道:“天下之大,岂在这一城一地之得失呢?我们是要秘派一人北上业城,但这个人并非一定是你。”
“可如今除了臣弟自去,这满朝中还会有谁?”
“你不觉得,是时候让卫候也动一下了嘛?”
“李淮!”
萧洪极其怀疑的一怔:“皇嫂……就这么信得过他?”
感受到了对方话语里的疑忌,曾被他密查过的皇后苦苦一笑:“陈琪、张温都远在边塞,除此之外,还会有更恰当的人选吗?
所以如今的这个‘魏延’,我们是不想用也要用了,这就是当初,诸葛武侯的无奈哦!”
萧洪暗叹,
纠结之中,也不由为皇嫂的远见与卓识折服了,豁然开朗的一秉手说:“是,若论在朝诸将的战力,的确也非他莫属了!——臣弟这就以监国的名义,令他即刻起行!”
“此事还需谨慎为上,”
皇后委婉地劝止道:“李淮不同于苏天隆,他的眼里最多只有陛下,就连本宫也不一定能命令到他的。
我这里有陛下临行前留下的空白诏书,就是为二弟事急时所备的;可拿去给他,令其尽早进兵,然后我再用鸽书详细禀明陛下!”
说着一摆手!
立刻有名绣使,从翠云轩将诏书请了出来。
萧洪惊奇之余,忽如“醍醐灌顶”!——自己总算知道,这个所谓的“监国郡王”有几斤几两了:原来皇兄在皇嫂这儿,还留有后手呢!
“……幸亏掖庭案时听了盼儿之言,没有太执意难为嫂嫂呵!”
他暗暗苦笑道:“要不然,看人家现在夫唱妇随、心有灵犀的架势,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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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都督府。
后书房内。
“青阳公主”亲自把盏,陪花帅在内室中饮宴,一旁还有侍女在歌舞助兴。
这时的李侯,已有几分酒意了,挥手斥退侍女、痴痴地望着青阳说:“世人形容女人之美,无过于‘人面桃花’;而以本侯看来,桃花虽美、却总是千篇一律,且很快凋残,怎如公主这样的清丽雅致、与风采独具呢?”
青阳似笑非笑道:“本宫可以认为,君侯这是在讨好我吗?还是在自诩自己,曾‘阅人无数’呢!”
卫候大气地一笑:“本侯平生,的确是曾阅人无数,但唯独公主令我不忍稍离呵!”
青阳的粉面上,瞬间升起两朵红云,轻轻嗔笑道:“下半句本宫听不太懂,上半句嘛,听起来君侯也还算老实!”
李淮眨了眨迷离中不乏帅气的星眸,“逼视”着她问道:“你不吃醋?”
青阳自若地斟一杯酒举在唇边,笑吟吟说道:“可以将坏事说出来的男人,也算是坦荡了。而且本宫又非你的正室夫人,何醋之有?”
“哎!”
李淮宠爱的一叹:“云桃若有卿这一半的好性,也称得上贤德了!”
没想到这话刚一落地,青阳却蓦地变了脸色:“君以为,本宫是何许人呢?”
说着放下杯子,起身就走李淮急忙扯住她的水袖,一脸蒙圈地陪笑道:“公主变脸、又何其之快也!”
公主冷笑:“快吗?哼,我即便再好性儿,也不会任由人拿去与别的女人作比的!”
李淮见惯了女人的各种“作态”,但像这般过分的“天女之骄”,尚是首次,感觉比纳兰的“急冷急热”更加令人心动!
于是绕过案头,优雅地拥住她笑道:“别耍你的公主脾气好不好,本侯就要走了,说好听点、是壮士出征,难听点,那就是……”
青阳一怔!
蓦地用香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坏话”,并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李淮心里一热!
急忙顺势抱住了她的纤腰,直接就是一顿“狂轰乱炸”!——直到对方在忘情中、发出一声惊叫:“哦!”
“怎么了?”
李淮匆忙放手。
青阳慌乱的躲到一旁,匆匆整了下衣衫,羞红满面地说道:“……本宫尚未准备好接受你呢,……你、你不可乱来!”
李淮惋惜而无奈的苦苦一笑,只得又坐回案后。
青阳轻捂了下胸口,玉面含春地默默坐回原位,倩手取壶、欲为李侯斟酒,却被他抢在了手里、自己将酒斟满,一饮而尽,然后又斟——
青阳急忙将壶按住,用几乎祈求的神情说道:“非是青阳不解风情,实是之前有愿在先:不报大仇、誓不嫁人呵!”
李淮愕然良久,隐隐间、却对她萌生出一丝敬意,正襟危坐道:“没想到公主一介女流,居然亦有田横之志,岂不令天下丈夫汗颜!——刚才倒是本侯……失礼了!”
青阳暗自一叹。
亲手给他斟满酒说:“方才是本宫一时忘情,原怪不得君侯的。”
李淮暗叹。伸手端起杯子。
“君侯,”
青阳不想他太尴尬,强令自己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是要打仗了嘛,去哪里?”
李淮静静地一笑,说:“去燕国,为皇帝的大军护粮。”
说着,一边用帅气的眼神凝视着青阳。
“不要那样看我,”
青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星眸中的异样,眼神忽然又变得冰冷。
唉,
李淮在心里苦笑:可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