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猜到是谁，却又不敢确定，只能轻声道：
“不确定，只是想谢谢对方，毕竟今晚要是没有那辆车，我恐怕很难平安到这。”
老胡从业这么多年哪能听不出她话里微妙，稍一思索，就意味深长地啧了声：“温小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
温穗疑惑：“什么？”
“是关于陆先生的，”老胡说：“当初是我们收到秦羽即将回国的消息，一番调查之下，主动联系的陆先生，希望他能配合我们演戏。”
“包括麒臻项目，原本我们属意的就是陆氏，希望把秦羽胃口养大，好让她犯错。”
“但陆先生觉得这样风险抬高，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与贺小姐商量，将项目合作方的名额定给你。”
温穗一怔。
她忽然想起，当初竞标的时候，陆知彦好像给过她一份关于麒臻项目的资料。
也是那份资料，给了她很多灵感。
但最后还是靠贺霜据理力争才竞标成功。
她一直觉得，自己能成功，除了方案写得好，其余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贺霜。
结果现在老胡告诉她，这个名额是内定的。
甚至是陆知彦帮她争取来的。
“怎...怎么可能。”温穗喃喃自语，“他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一直把我当空气，怎么会帮我？”
“当然会。”老胡理所当然道：“温小姐，既然事情已经摊开，我也不怕告诉你。”
“你的存在对计划来说是瑕疵，上面早就有心把你先处理掉，是陆先生一力担保不会出问题，上面才放手不管。”
“否则在秦羽回国前，你就会‘被迫’消失。”
真相远比想象现实。
老胡见温穗满脸茫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好心提醒：“你们公司现在最重要的项目就是知夏，对吧？”
“但上面很久之前就决定取消这方面的科技补助，机械化未来的不可控性你比我清楚，上面决不允许在现阶段，出现能够打破平衡的东西。”
“华容除外，它本来就跟官方合作的。”
“所以你想想，你现在顺利做完项目，还能开新品发布会，是因为什么？”
温穗纤细手指用力搅在一起，按着关节凸起处，隐隐泛痛。
不可能的。
陆知彦从来没在意过她。
又怎么会帮忙呢？
她不相信。
“胡队长，”温穗忽然起身，眉目温和平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直接离开。
所以，她没看到胡队长脸上复杂的表情，以及无奈的摇头。
算了算了。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个局外人就别瞎掺和了。
温穗回到公寓，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她没开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却觉得浑身发麻。
老胡的话像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片段，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比如跟沈氏的合作项目，沈慕桉出国后，沈氏一直想收回权限，甚至派人过来谈判。
要不是陆知彦忽然横插一手，她恐怕就要被沈氏拿捏得死死的。
“不可能的......”
温穗抬手捂住眼睛。
陆知彦向来对她冷淡，连眼神都很少停留，怎么会默默帮她做这些事？
可那些细节又真实存在。
更让她心口发闷的是，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已经离婚了。
签下离婚协议书那刻，他们已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
就在她沉浸在混乱的思绪里时，门铃突然响起。
叮咚声在寂静的公寓显得突兀。
温穗猛地回神，心里泛起一丝困惑。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门外站着个穿着橙色羽绒服的女孩，扎着马尾，正蹦蹦跳跳地跺着脚，嘴里还念叨着好冷好冷。
是霍汀筠。
温穗愣了愣，随即打开门，有点惊讶道：“阿筠？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霍汀筠一见她，立刻笑着扑过来，胳膊搭在她肩上，语调活泼：“我刚结束饭局，听说你今晚遇到麻烦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说着，还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满脸担忧。
温穗侧身让霍汀筠进屋，顺手开了玄关的小灯。
“先进来坐，我给你倒杯喝的。”
她转身往厨房走，霍汀筠跟着她晃悠，视线还在公寓里扫来扫去，估计在确认有没有异常。
等温穗端着两杯热牛奶回来时，霍汀筠已经窝进沙发里，脚尖轻轻蹭着地毯：“穗穗，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我哥提了一嘴，说城东会展中心那边出了乱子？”
温穗在她对面坐下，握着温热的杯子，沉默片刻，还是挑拣着能说的讲了。
从发布会上突然冲出来的人，到地下车库的围堵，再到雪夜里那辆突然出现的迈巴赫，最后老胡提到的内鬼和陆知彦的帮忙。
她没说太细节的危险，但还是让霍汀筠攥紧拳头。
“这群人也太胆大包天了！”霍汀筠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我家在军方那边有点人脉，回头我让我哥帮着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查到幕后的人。”
她顿了顿，见温穗垂着眼不说话，又放软语气，“不过穗穗，这事你得拿主意，要是不想掺和太深，我也能帮你先避一避。”
温穗抬眸，看着霍汀筠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暖意。
“我知道你担心我，”她轻声说：“只是现在知夏还在机房，项目不能停。”
霍汀筠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语气复杂起来：“还有陆知彦...我也听峥哥提过，他对你好像不是表面那样。”
“但穗穗，你别被这些帮忙晃了神。他之前对你的冷淡，你们离婚的事，那些伤害都是真的。就算他现在做了再多，要不要原谅，要不要重新考虑，也得看你自己的心意，别勉强自己。”
温穗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温热的牛奶似乎也暖不透心底的凉。
她知道霍汀筠是为她好，可心里那团乱麻，不是一句看心意就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