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能留在这过夜吗？”
陆昕昕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问道。
陆知彦从酒柜拿出一瓶度数很低的葡萄酒，倒了两杯，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淡淡的：“不可以。”
“凭什么！”陆昕昕顿时把东西往下咽，差点卡到嗓子眼，端起酒杯猛灌一大口才顺下去，“我都听说了，你之前还把别的女人留在这过夜。我是你妹妹，难道我还比不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
棠山庄园不留外人的消息在陆家不算秘密。
陆昕昕满肚子怨气，对陆知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要不是你自己开的先例，你觉得我会突然提这事？”
“谁？”
陆知彦隽眉却紧紧拧起，“谁在这里过夜？”
陆昕昕一听更来气，“秦笙笙啊！就那个总是挑衅嫂子的小三，哥不是我说你，秦家那对姐妹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袒护？”
她絮絮叨叨吐槽了很多。
直到说累了，停下来喝了口红酒润喉，才发现陆知彦很久没回应。
她疑惑出声：“哥？”
陆知彦陷在回忆里，稍微思考十几秒，脑海里浮现几个画面。
随即，他摇了摇头，“我没留她过夜。”
“那外面怎么都传她住进棠山庄园了？”陆昕昕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堂哥，“都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那会小周管家好像也培训完过来工作了吧？要不问问他？”
陆知彦沉默。
其实问不问，结果都一样。
秦笙笙确实来过棠山庄园，被沈明珍带进来一次，后来他应酬喝多，对方送自己回来又一次。
但他清楚记得，在进入地下车库后，他就让秦笙笙离开了。
自己也直接上楼，回卧室洗漱，接着就是休息。
难道是小周背叛他？
说不通。
小周是周管家的孙子，跟陆家也沾亲带故的，背叛陆知彦对他没好处。
“查监控吧，”陆昕昕见堂哥一副深思模样，干脆道：“我打电话让人过来。”
陆知彦并未阻止，嗯了声。
很快，专门负责庄园安保的员工提着设备到场。
按照陆昕昕的要求，调取庄园的监控录像内容。
这批摄像头是新换的，储存的内容很少，所以找起来非常容易。
陆知彦报了个日期，员工将前后两天的录像调取出来，陆昕昕凑近脑袋跟着一起看。
屏幕里。
刚开始只有陆知彦回家，小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拒绝之后独自上楼的画面。
员工连换几个摄像头，庄园里确实只有陆知彦和小周两人。
陆昕昕表情古怪，“那就稀奇了。人都不在，凭空捏造的八卦不怕被拆穿，然后尴尬吗？”
话音刚落。
显示客厅的摄像头画面里，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高傲张扬的步伐，艳丽的红裙，配上那张微微抬起的脸庞，不明缘由的还以为她才是庄园里的女主人。
陆昕昕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
这不是秦笙笙还能是谁！
刹那间，她瞪着喷火的眼睛射向陆知彦，等着对方解释。
结果陆知彦俊逸脸庞出现短暂迷茫。
显然他同样没料到秦笙笙会擅自闯进来。
摄像头质量非常好，收音收得一清二楚。
于是几人就清楚听到秦笙笙是怎么忽悠小周，借用陆知彦的名头，不顾小周阻拦强行留在庄园，并进到主卧。
看到秦笙笙进去那间卧室时，陆知彦眸光霎时阴沉，浑身气势变得冷凝。
那是温穗的房间。
但陆知彦不久前进的，是对面的主卧。
他当即掏出手机，找到小周的号码拨出去，一接通就吩咐道：“明天带清洁团队过来，把庄园里外全部打扫一遍，顺便消毒。”
小周恍恍惚惚：“好、好的？”
没等陆知彦挂电话，陆昕昕发出惊呼：
“嫂子！”
录像二倍速，约莫几分钟，一身素色衣裙的温穗回了庄园。
小周很惊讶她的出现，并且表现得不正常，引起她的注意。
后面的事，仿佛顺理成章，丑陋地摊开在她面前。
她失落又失望，浑身上下透着疲惫和痛苦地离开。
咔——
骨节因为紧绷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陆知彦冷白手背的青筋凸起，随呼吸微微鼓动，指节攥紧泛出青白，每一寸都压抑着怒意。
耳边充斥着主卧里难以入耳的声音，他低垂长睫，语调比平时的冷淡还低两个度，
“查。谁给她的权限，半小时内我要结果。”
自从沈明珍突然造访过一次后，他就改了权限。
除了平日进出的员工，还有他和温穗，没有人能使用电梯。
秦笙笙是从车库乘坐电梯进的主楼。
旁边的员工不敢耽搁，立马起身去安排。
陆昕昕看着他这副冷静安排的样子，急了：“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嫂子肯定是误会了，你快去找她解释，没准就不用离婚了！”
陆知彦掀起眼帘，眸底翻涌的怒意压得只剩一点暗火。
他最不该容忍的，就是有人敢动这里的东西，敢在自己地盘撒野。
陆知彦没接陆昕昕的话，手指划过屏幕，调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响起绵长的忙音，一声接一声，如同钝刀摩擦神经。
他向后仰靠椅背，指尖松垮搭在扶手上。
脖颈绷出清晰的肌理线条，灯光斜斜落在半边侧脸，亮处的下颌线冷锐锋利，暗处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沉郁。
忙音断了，转成机械的女声提示，他没挂，就那么握着手机。
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的辩解，只有被触碰底线后，克制到极致的冷硬。
他向来是这样，越是生气，越会用平静的外壳裹住内里的火。
只不过这一次，那火里还掺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
陆昕昕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还端架子！嫂子电话不接，你就不会上门找？”
她叉着腰，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以前对嫂子冷也就算了，现在都误会成这样，你还杵在这不动，任由误会加深？”
陆知彦没反驳，视线从黑掉的屏幕移开，忽然起身，拎起大衣。
黑色衣料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他抬手将外套穿上，动作依旧保持着惯常的矜贵从容。
“哥你去哪？”陆昕昕连忙问。
陆知彦拉上大衣拉链的动作一顿，淡声开口，嗓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