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头发后她编了两条蓬松的鱼骨辫,又擦了雪花膏收拾好自己,才下楼去传达室往周鸿洺那边打电话。
有人单打独斗自己靠自己是因为无依无靠,才不得不单打独斗。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有靠山就得去靠。
更何况周鸿洺本就欠原主两条命的恩情,这份恩情不用掉,只会形成压力压垮周鸿洺夫妇。
打完电话后,周鸿洺让她在传达室等,他马上就派人过来接,她就乖乖的坐在传达室发呆。
吴老头见月初宁又来打电话,安心的出去摸了好久鱼,拉屎后又回家逗了一趟孙子,才打了一茶缸子的开水才慢悠悠往回走。
回来看到月初宁还坐在他传达室发呆,就凑过去问:“宁丫头,你还有水果糖没有,再给我几颗呗。”
月初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递给他,又继续发呆等人了。
吴老头见她今天那么好说话,笑嘻嘻问她,“今天有个男人一直在家属院外边徘徊,说是你对象,来找你的,后来还被你二哥领进去了,他是谁啊?”
陆秋砚风尘仆仆赶到家属院,在传达室大门外听到了这一句。
他看着传达室窗边那道娇小的身影,脚步停下来,没有再往前。
对象?
男人手中那份已批复的结婚报告瞬间被捏皱,除了他,她又去哪里找什么对象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就要结婚了吗。
月初宁无神的表情终于多了几分活人感,有些高兴的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陆秋砚出任务回来了吗。
他是不是来找她一起去领结婚证的?
应该是中午救人又去医院的时候来的吧,就那一会儿她不在,竟然就错过了。
吴老头见她突然就变得神采奕奕的,嘴巴张老大,“真是你对象啊?”
可她不是正在和一个营长相亲吗。
这叫怎么个事?
正纳闷着呢,他眼尖先看到了窗外陆秋砚的身影,“谁在那儿?来找谁的?”
月初宁也歪着脑袋有些奇怪,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他一个守大门的消息最灵通,她都跟着陆秋砚进进出出那么多次,上次周鸿洺在的时候,全家属院都知道他是她对象了呀。
吴老头站起来往外走,“你来找谁的,先过来登记一下!”
听到吴老头开始工作了,她只好忍下询问,随手拿了份报纸看起来。
报纸刚举起来,猛地被扶着门框回来的吴老头一把拉下来,“丫头,你那相好找……找来了!”
这死丫头搞破鞋要被撞破了。
乡下一个对象,部队一个相好,她是不是以为不会露馅啊。
她怎么敢的啊,她以为她是地主老爷要娶二房呢。
“什么相好?”
月初宁被吴老头搞蒙了,一会儿对象一会儿相好的,他词儿怎么那么多。
放下报纸走出来一看,她就看到了风尘仆仆一脸冷漠的陆秋砚。
……行吧,什么时候看他都是这冰山脸,她都习惯了。
“你来啦。”
当着外人吴老头的面,她有些害羞,垂着小脑袋走出来,小跑着到了他身侧。
陆秋砚冷峻着一张能吃人一样的脸,不理她。
要不是犹豫踌躇着要不要直接离开被吴老头看到身影,他不会现身。
见他不说话,月初宁扯了扯他的衣角,仰起头有些小羞涩的问他,“你上午来找我啦?我做好人好事送溺水的邻居小妹去医院啦,要是知道你来,一定不跟你错过。”
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求夸奖的小骄傲。
陆秋砚一怔。
他看了一眼吴老头,“上午来找她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月初宁疑惑的看看他那副严肃的脸,又看看一脸惊慌懵逼的吴老头,“吴爷爷,怎么回事,上午来找我的不是这位陆营长吗?”
全家属院上下都知道陆秋砚才是她正牌对象,上午敢自称她对象找过来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陆秋砚睨了一眼她的神色,茫然不知,不似作假。
小姑娘每次心虚时,要么像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要么会特别多甜言蜜语。
她的那些小心思和小表情,很容易看穿。
大热天里吴老头被陆秋砚这副审犯人一样的架势吓得汗流浃背的,一边用手背擦额头的汗一边解释,“这……那男人说是乡下林木村来的,跟宁丫头一条村,叫什么什么……城,我记不清了,哦对,我这儿有登记,领导你看。”
完了完了!
这死丫头要被正房抓奸了。
不对不对,这个部队刚处的算二房了。
乡下那个怕才是正房,估摸着乡下那个说不定都摆过酒席了。
死丫头真会搞事啊,这下他们钢铁厂家属院的名声都要被她败完了。
“傅念城?”
月初宁挤过去一看,看到这名字头脑一片空白。
这死渣男竟然好意思找过来坏她好事。
“认识?”
陆秋砚垂眸凝视她从震惊到气得捏紧小拳头的变化,开口询问。
“认识,是半年前下乡到我们村里的一个知青,进村的时候挺受村里姑娘欢迎的,一个多月前他摔断腿后就没多少姑娘往他跟前凑了。”
月初宁举着小拳头咬牙切齿,“不知怎的可能是看我好说话干活又利索,没人找他之后,他反而常常来我跟前凑,还说过希望我一边照顾断腿的他,一边给他挣工分养活他这种话,每天下工他都柱个拐在我的小茅房门前拦我。”
“我都拒绝他好多次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找到我家来。”
小拳头气得在空气中打了几拳。
年初刚下乡的傅念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却凭借跟村会计女儿走得近,下乡那半年都过得很滋润。
摔断腿被接歪骨头之后,村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全都勒令女儿不准再接近一个不会干活如今还瘸了的废人。
傅念城盘算了一圈后,盯上无父无母却又勤劳能干的月初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