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霎时间打破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嗯?鼠王,好像外面有人来了?”老庙祝浑浊的双眼望向门外,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无妨,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记住,若是寻常访客,照常接待便是,莫要让人起疑。”那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吩咐道。
“老奴这就去看看。”老庙祝躬身应道,随即迈着蹒跚却急促的步子来到院门前。但他并未立即开门,而是贴着门缝侧耳倾听。
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发急促。只听门外有人高声道:“庙里可有人在?我们是过路的商旅,途经宝地想讨碗水喝!”
“来了来了!”老庙祝听闻只是寻常商客,心下稍安,连忙取下门闩。门开处,只见两名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在阶前,身后跟着几个挑担的仆从。
“老丈,这青天白日的,为何紧闭庙门啊?”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商贾含笑问道。
“贵客有所不知,”老庙祝堆起满脸皱纹笑道,“这几日正值开春,山下百姓都忙着备耕,香客稀少,老朽便偷闲闭门打扫。不想正巧遇上几位贵客光临,快请进!”说着侧身让出通路。
两名商贾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才迈步入内。
“这边请。”老庙祝正要引他们往厢房去,却见二人驻足在大殿门前。
“老丈。”那面白商贾拱手道,“既入宝刹,岂有不拜主人之理?容我等先给尊神上炷香可好?”
“这……也好。老庙祝略一迟疑,点头道:“请随我来。”
二人整了整衣冠,随老庙祝步入大殿。李鹤运抬眼望去,只见殿内供奉着一尊鼠首人身的神像,在袅袅香烟中显得格外诡异。
李鹤转身看向一旁的东方柏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调侃道:“东方兄,你看这鼠王神像香火鼎盛,倒是颇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啊!”
东方柏霖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取出三炷线香,就着烛火点燃,随后缓步绕着大殿踱了一圈。老庙祝站在他们身后,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两人举止古怪,好像并不是想要诚心上香,似乎另有所图。
东方柏霖转完一圈后,抬手作势要上香,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眼神骤然一厉,手腕一翻,竟将燃烧的线香猛地掷向鼠王神像的面门!“动手!”
那几炷香火星四溅,如箭矢般疾射而出,精准地砸在神像的双眼上。只听“吱……”的一声尖锐嘶叫,雕像的眼眶竟被火星点燃,冒出缕缕黑烟!
“啊!你们这是做什么?!亵渎神明,是要遭天谴的!”老庙祝惊怒交加,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倏地从神像背后窜出,竟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黑毛老鼠!它不顾一切地朝殿外疯狂逃窜,速度快得惊人!
“孽畜休走!”李鹤一声暴喝,身形如电光般激射而出,瞬间截住黑鼠去路。他指间不知何时已夹着一张泛着青光的灵符,手腕一抖便朝鼠精天灵盖拍去,动作干脆利落。
那鼠精却也是不凡,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腥臭黑雾,犹如实质般撞向灵符。二者之间相击,顿时爆发出震天巨响,气浪将四周香炉烛台尽数掀翻。
那黑雾炸裂间,鼠精身形忽隐忽现,却见它速度不减反增。更骇人的是,它的躯体竟如吹气般急速膨胀,转眼已与成人等高。那对利爪暴涨如磨盘大小,只一挥便将青石地面劈开丈余裂缝,整座庙宇都随之震颤。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鼠精突然一个折返,巨爪抓起瘫软在地的老庙祝。它后腿猛蹬,竟如猿猴般轻盈跃上屋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余下一串阴森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可恨!本座与尔等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尔等竟下死手!这笔债务,本座记下了,来日必当十倍奉还!”那鼠精临走之际,咬牙切齿地抛下这句狠话,嘶哑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恨意,在风中久久回荡。
此刻的大殿中央已是一片狼藉。剧烈的爆炸将殿内陈设尽数摧毁,残破的帷幔垂落在地,香炉倾倒,供品散落。除了东方柏霖和李鹤凭借自身实力安然无恙外,随行的奴仆护卫们或抱头蹲伏,或倒地呻吟,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李鹤见状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总算将这孽畜逼出老巢了!方才我还担心它会龟缩不出呢!”他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情甚是自得。
东方柏霖环视四周,目光如电:“看这情形,那孽畜应是逃到我们事先布下的大阵了。”他整了整衣襟,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再去会会它。”说罢,一甩袍袖当先迈出殿门。
庙外山涧之中。只见那只巨鼠背负着昏迷的老庙祝,正在山道上焦躁地来回奔窜。它时而人立而起四下张望,时而伏地疾行,却总是在同一片区域打转,活像一只困在琉璃瓶中的无头苍蝇。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鼠口吐人言,声音里满是惊惶,“为何总在原地打转?”它那双猩红的鼠眼瞪得滚圆,胡须不住颤抖,显然已陷入极度的困惑与恐惧之中。
“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哟,原来是只成了精的大老鼠啊!”
黑色巨鼠猛然抬头,只见山崖边一棵古松上,蹲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捋着胡子冲它发笑。阳光下,那老头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哼!”巨鼠龇着森白的獠牙,厉声喝道:“老东西,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坏我好事?拦我去路?”
“呵呵呵……”徐寿慢悠悠地晃着腿,声音却陡然转冷:“你这小老鼠,这世上的东西,有些该拿的拿,但是还有些不该拿的,拿了的话,可是容易丢掉性命的!\"
巨鼠瞳孔骤缩,随即狞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你们是那国使馆的人,既然如此……”它突然人立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那声音犹如金铁摩擦,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落下。
“吱……!!!”
徐寿脸色骤变,暗叫“不好”!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突然腾起一片黑潮,竟是数以万计的老鼠如潮水般涌来。月光下,那密密麻麻的鼠群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
“哈哈哈!”巨鼠得意地抖动着鼠须,一脸得瑟,“看你们还怎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