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谨汐见甄嬛靠在廊边小憩,进屋拿来一件披风给她盖上,动作间甄嬛幽幽转醒。
“小主,眼瞧着就要冬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小主回屋里小憩吧。”
甄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疑惑道“我不是在诗词吗,为何睡在这儿?”
谨汐解释道“小主在这儿看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想来是近日秋乏。”
甄嬛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即便是再困也不该看两句诗词就睡着了,手中的书还未曾翻阅一页,想到如今的症状如当初余莺儿下药时极为相像,面色一白,严肃问道“谨汐,这些日子我每日要睡多久。”
谨汐也回过味来,心头警铃大响,整个人身体紧绷,眼中似有惊恐,“小主这几日每日里有七八个时辰都是睡着,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想到温实初不在,一时为难,不知该请何人,脚下有些挪不开脚步。
甄嬛手指有些颤抖,“怎的就这样巧,温太医不过离京数日,这些脏东西就进了碎玉轩,去请卫临吧,先前不知他底细不敢接触,如今也顾不了这些了。”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小跑出了碎玉轩。
窗外一个人影闪过,借着去御膳房取晚膳的名头出了碎玉轩。
甄嬛入宫后装病避宠,碎玉轩里的墙头草都走得差不多了,原本留下来的都是忠心之人,可自从小允子和菊青死后,这些人便开始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再加上浣碧的作威作福,如今的碎玉轩漏得筛子一样。
甄嬛在殿中踱步了小半个时辰,看得流朱脑瓜子疼,劝道“小主先坐会儿吧,想必谨汐姑姑很快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卫临跟在谨汐后头小跑进殿跪地请安,“微臣见过莞贵人。”
如今的卫临还有些青涩,第一次见宫中的嫔妃主子,紧张得手指发汗。
“卫太医请起,我近日总是嗜睡,又是看着书就睡着了,清醒时脑子也不甚清楚,劳烦卫太医替我看看有何不妥之处。”甄嬛坐下抬手放在桌上。
卫临跪着上前给甄嬛盖上一张帕子,才细细把脉。甄嬛看着正在把脉的卫临脸色凝重,着急道“可是有问题?”
卫临将手放下,有些犹豫道“小主脉象并无异常,但...”
甄嬛忍下焦急的心,徐徐道“你是温太医的徒弟,温太医医术了得,想必卫太医也定是不俗,太医直言便是。”
“回小主,微臣观小主脉象并无异常,但自进门便闻道一股淡淡的药味,微臣在太医院给温太医打下手抓了几年的药方,是以比常人对药味敏感些,微臣曾有幸得到一本古籍,古籍中记载有一种药物名为蛇缠藤,长期吸食或服用会令人嗜睡,但嗜睡只是表面,内里损伤肝脏,更是于记忆有碍,长此以往便会神志不清乃至...”
乃至疯癫。
甄嬛拍桌而起又跌落坐下,流朱和谨汐一左一右扶着她低声惊呼。
座位上的甄嬛闭了闭眼,对低着头的卫临道“你是温太医的徒弟,我信你,可有解药?”
卫临抬头道“从小主的近况看来,接触时间并不长,只要远离此药物,在用些安神补药调养便可。”
“可有碍于身子?”甄嬛已经侍寝许久,迟迟未有好消息,难道是因为被这药物所侵害。
“药物伤身,小主细心调养定能恢复。”
甄嬛原本缓和的身子再次瘫软,“要调养多久。”
“半年。”
甄嬛死死的抓着手中帕子,难怪自己侍寝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查出幕后之人定不会轻易放过。
在卫临的帮助下,将染了药物的丝线都找了出来,甄嬛见到托盘上的丝线只觉浑身冰冷,前些日子给安陵容腹中孩子绣肚兜的丝线便是用的这些。
可她不能说,若被人知道她送去的东西有毒,那便是戕害皇嗣的重罪,她在后宫孤立无援,无人相信她才是受害者。
如此一来,就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背后之人,甄嬛只恨那人心思狠毒。
送走卫临后,谨汐见甄嬛还定定的盯着桌上的丝线,上前就要端走,“奴婢这便去烧毁,不让这脏东西再害了小主。”还未端起,又顿住了手,“可这些是证物,不然来日便是查到凶手也再无物证。”
“谨汐,你可还记得这些丝线。”
谨汐想了想,“奴婢记得,皇上曾说小主做的寝衣上的云龙出海很是好看,让内务府送了不少颜色鲜亮的丝线。”
说完脸色变得苍白再无血色。
甄嬛冷哼一声,“是啊,这是皇上赏我的,前几日给淑嫔绣肚兜用的也是这些。”
谨汐本想问是不是皇上,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想到那些肚兜,急道“可要去告诉淑嫔,娘娘做的是孩子的东西,想必淑嫔不会放在近身处,想来不会受到影响。”
甄嬛摇摇头道“我若去说,谁会相信,背后之人怕是要给我强安个戕害皇嗣的罪名。”
流朱脑子没这么多想法,只觉得这宫中实在害怕,“这可怎么办。”
甄嬛闭眼狠心道“你也说她不会放在近身处,想来不会受影响,兴许过些日子也就忘了那两个肚兜。”
这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心道“别怪我狠心,一切只怪幕后之人心狠手辣,我若说出来这罪名定要落在我身上,且你如今也并未收到影响。”
谨汐和流朱虽有些不赞成她的做法,虽说现在不用,可孩子身子是最弱的,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罪,可到底甄嬛才是主子。
谨汐想到前几次浣碧的所作所为,怀疑道“小主以为,此事是否与浣答应有关?”
甄嬛一开始也怀疑过她,可细细想来,前些日子绣肚兜时她还帮着理了许久的丝线,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且浣碧份例不高,早在御膳房一事上花光了积蓄,怕是弄不来这样稀奇的东西。
“大抵与她无关,她这些日子很是安分,且这东西不是花钱就能弄来的,还是借了皇上的手,能将手伸到内务府的人可没几个。”
盯着翊坤宫的方向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