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楼来，李先生夫妇并排坐在沙发上挨得很近，正在喝茶。
李先生不动声色地朝一边挪了一下身子，随口问丽芳：“大姐还没休息呀？”
丽芳说：“在垚垚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到这个时间了。”
李先生问：“他还没睡着吗？”
丽芳心里略一思索，走到他们俩人对面的沙发背后站定了，说：“刚才还哭了一会儿呢。”
李先生吃惊地睁大眼睛问：“他怎么啦？”
李太小声问：“老师批评了吗？”
丽芳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他说他妈妈出差去了。君君觉得无聊，想让她来这边住，又怕嘉嘉再赶她走，他有点心疼君君。”
丽芳说完，还故意又呵呵笑了几声，努力的想传达出一种这真的就只是小孩之间打闹的意思来。
也不知道这么表达是不是准确，但愿李太不要多想。
李先生说：“哦，明天我给她妈妈打电话说一下。让她过来住。莹莹可以和她作伴。”
很快，他又转向李太说：“你这几天不要去广州去了，自己在家带嘉嘉。别再让他和君君打打闹闹的。他们几个吵闹没关系。君君不常在这边，哪受得了嘉嘉瞎闹？”
李太嗯了一声，说：“那我明天早上给君君打个电话请她过来吧。”
李先生没说话，只是慢慢喝着茶，舒服地跷起一条腿来，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开始拨起号来。
丽芳见没自己什么事，回了房间里。
很快，只听李先生说：“你出差去啦？”
只听钱小姐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出个差怎么还把你都给惊动了呢？”
许是夜晚，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高亢。
李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言道：“那让君君过来住几天吧。 ”
钱小姐说：“我这边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来安排了。君君上次过去，那个小男孩又是打她赶她走的，她还过去干嘛？她在我们这边是自己家里，去你那边寄人篱下！你自己不是早就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吗？”
李先生说：“君君来这边也是自己家。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你上纲上线干什么？”
钱小姐冷哼一声，道：“不是自己家不管怎么说也不是！她在家里只是无聊一点，省得去你们家让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欺负！受白眼！”
李先生说：“钱晓梅，你准备让君君断亲啊？”
李先生又说：“让她回这边来处理，才能解开她的心结。交给我处理，放心好了。”
钱小姐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客厅里，有脚步声慢慢朝楼上去了，应该是李太。
只听李先生又说：“让她过来吧。再过两天周末了，我带她和垚垚出去运动一下。别老闷在家里。”
说到后面，李先生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些。
钱小姐说：“随便你！”
说完这一句，客厅里再没有了声音。
很快，丽芳就听到电梯门响了。他也上楼去了。
还好，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引起什么风波。丽芳放下心来，去洗完澡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丽芳照例在一楼的楼梯口等着垚垚。
电梯门了，是李先生陪着垚垚一起出来的。
他还穿着米色的睡衣，外面罩着一件毛衣。
丽芳忙去把大门和院门打开了。站在院门口等着。
垚垚在大门外换鞋，李先生站在他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很快，垚垚就跑下台阶出了院子。
赵师傅迎来接过他的书包说：“垚垚早！”
垚垚边上车，边说了一声赵伯伯早。
等车子开走，丽芳转身关上院门，才发现李先生还站在大门口。
上台阶的时候，李先生说：“他最近心思有点重。”
丽芳说：“小孩子嘛，一点小事就觉得是天大的事，过几天又好了。没什么。”
李先生的嘴角朝上扬了扬，算是笑了笑。回了屋子里，上楼去了。
今天早上李太带着莹莹下楼的时候，李先生和嘉嘉已经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了。
他还是不肯单独和爸爸一起玩，把小瑞也拉去了。
三个人在院子里，嘉嘉和爸爸在喂鸟儿，小瑞站在远一点的地方。
莹莹一下楼就看到了，跑到后门口叫：“爸爸，嘉嘉！吃饭啦！”
父子三人先坐在餐桌边吃饭，李太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端出去后坐下说：“用你的手机给君君打电话吧。我没有她的号码。”
李先生拨了号，把手机给了李太。
很快，君君娇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爸爸！”
李太说：“君君，是我。”
君君降低了声音叫：“阿姨。”
莹莹一直盯着手机看，正想说话呢。李太摆了一下手。
莹莹便把张开的嘴巴紧紧闭上了。
李太说：“对呀。你今天放学后过来这边住吧。弟弟和妹妹都想你啦。”
莹莹这才叫道：“姐姐快过来！”
君君叫道：“莹莹，你还没去幼儿园吗？”
听得出来君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李太把手机靠近了莹莹，莹莹说；“没有啊。我还在吃早餐呢。我们今天早餐吃的土豆肉饼、还有火腿肉、还有牛奶、还有煎的三文鱼！还有蔬菜！你去学校了吗？”
君君说：“我在去学校的车上呀。”
莹莹说：“那晚上让爸爸去接你来这边吧。”
君君在那边沉默了。
嘉嘉一直低着头对付一块土豆牛肉饼，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事和人。
李太突然把手机对准了嘉嘉的嘴巴说：“嘉嘉，你叫姐姐过来住。说你再也不打人了，也不赶人走了。”
嘉嘉挥手把手机朝外推了一下。继续吃。
李太也把他拿着牛肉饼的手朝外推了推，又把手机重新对准他说：“叫姐姐！”
嘉嘉不高兴地巴哒了一下嘴巴，大声叫：“姐姐！姐姐！”
君君在那边也叫：“嘉嘉！你在吃什么呀？”
嘉嘉故意凶巴巴地说：“吃肉肉！”
君君在那边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又娇娇脆脆地说道：“可以给我吃吗？”
嘉嘉说：“可以。”
这句‘可以’说得真是清晰呀。
李太拿回手机，对君君说：“听到了吗？弟弟说了可以给你吃。”
嘉嘉还想来夺手机，被李先生拦住了，小声说：“哎！别抢东西。”
他便得意地摇晃了几下小身子，又低头吃了起来。
君君有些娇弱地说：“嗯，那好吧。”
李太说：“那就这样吧。再见。”
君君说；“爸爸再见，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吃完早餐后，小瑞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了。先送莹莹去幼儿园，再送嘉嘉去早教班。
李先生吃完早餐后没有马上出门，夫妇俩在沙发上喝茶。
李先生说：“小艾，我们家现在住得太满了，孩子们大了，都需要独立空间。得再买一套房子才行。”
李太问：“再买一套？你说分开住呀？”
李先生笑着问：“把你一个人分出去呀？”
李太说：“行啊。”
李先生说：”现在垚垚需要安静，嘉嘉和莹莹又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而且君君每次过来还要和莹莹住一间房，我们俩也没有一点私人空间，实在太不方便了。我早就想买了。我们西边邻居这套房子挂出去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现在应该降了一点点。“
李太说：“真的很少看他们过来住，好奇怪呀，花那么长时间装修好了，又不来住。”
李先生低低的嗯了一声，说：“我听说他们移民了。”
李太问：“你想买过来呀？像方伟他们家那样？把两个院子打通？”
李先生有些发愁似地说：“他们那边装修的风格我不太喜欢。”
李太问：“重新装修呢？”
李先生说：“那要全部重新装，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
李太有些兴奋地说：“先买下来再说呀。写我名！我负责装修！到时候把两边院子里全部种上花，请一个人专门管院子。不要这种草坪了。”
李先生哈哈轻笑了几声，说：“什么就写你名啦？我还没想好呢。公司里还有一间厕所，要不要写上你的名字？”
李太便说：“爸妈年纪越来越大，如果把隔壁买下来了，照顾起来更方便一点。”
李先生开玩笑似地说：“我发现你考虑问题还挺全面的。”
李太说：“难道不是吗？”
李先生呵呵轻笑两声，说：“我要不是看你傻得可爱，我，我早就，，”
李太吃吃笑着，说：“早就怎么啦？”
李先生吃力地说：“我早就把你给辞退了。天天和我玩些小心眼。”
李太气呼呼地说：“你说谁傻呢？说谁呢？”
李太不高兴地拍了李先生一下。
李先生说：“我去公司了，下午君君过来，让他们都去爸妈那边吃饭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