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科一考挂了，可年前也没法再约考了，丽芳也懒得再刷题了。
暂时放下，躺在床上刷小视频，这些视频真的很搞笑吗？未必。能让人学到东西吗？也不能。能打发时间吗？这倒是真的。低质的快乐总是易得的。
白天的郁闷竟很快就消除了，陷入一种麻木般的放松与惬意。
丽芳一夜无梦，第二天在闹钟声里响来。
和小瑞在厨房里做早餐时，丽芳想到李先生交待自己去打扫2202，便说：“小瑞，一会吃完饭，我去驾校还有点事，不一定能赶回来做午饭。”
小瑞说：“姐，你有事去吧，我干就行了。”
这本还没到手的驾照已经成了丽芳外出最好的幌子。
于是，丽芳趁着垚垚上学后，莹莹还没下楼前，又请示李先生：：“李总，我今天过去收拾，方便吗？”
李先生说：“你自己安排就行了。”
丽芳把垚垚用过的餐具拿到厨房洗了，又回房间拿上那张门禁卡，就出门了。
再次来到2202这个小区，里面已经到处张灯结彩的挂着灯笼，彩灯、中国结之类的，一派过年气象。
上了电梯，才不过九点。
到了大门口，换了带来的拖鞋，按密码进门，赫然看到张小姐一身粉色家居服，端坐于沙发上。
茶几上摊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一头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干干净净的。年龄不详，但很有青春感。
这应该是长期运动的结果。
年轻和漂亮是两个概仿。化妆品能使人漂亮。但想保持年轻的状态，唯有运动。
见到丽芳，张小姐点头微笑了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丽芳说：“张小姐好，李总让我过来打扫卫生的。”
张小姐本来已经低下头看电脑了，这会又抬起头说：“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丽芳还是从内由外开始打扫。
丽芳先把客房和书房打扫干净，接着去了主卧打扫。
仍然只有女性用品，卫生间里几件很简单的洗护用品，毛巾和浴巾。脏衣篓里有换下来的衣服。丽芳拿了出去。
经过客厅时，张小姐说：“阿姨，你放在原地就好，我自己洗。”
丽芳说：‘我顺手给你洗了不好吗？’
张小姐温和却坚定的说：“不用，我自己洗就好。”
于是，丽芳又提着衣服，放回了卫生间。
丽芳发现屋内的卫生保持的很整洁。
这应该是年前大打除了吧？
所以丽芳仍然做的格外仔细。把角角落落的缝隙里都打扫过了。
想了想，又把所有玻璃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丽芳又跑出来问：“张小姐，窗帘要不要洗？”
张小姐用手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的看了丽芳一眼说：“我不知道，你问李总吧。”
丽芳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住的地方，怎么还要问李先生呢？
但她既然已经说了，丽芳还是发了个信息问李先生。
过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那敢情好，算了。
还有客厅和厨房没打扫，可张小姐一直在办公，所以丽芳先去了厨房。
刚去没多久，听到大门开了，接着传来李先生和张小姐的说话声。
很快，李先生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提着袋子伸向丽芳说：‘把这些东西放在冰箱里面吧。’
张小姐在那边说：“李，你不用买东西来，我自己能搞得定。”
李先生说：“现在尽量少外出，我顺路就买了。”
张小姐又说：“以后不要再让阿姨来打扫啦，我自己可以的。”她的中文，算流利的，反正丽芳句句都能听懂。
李先生说：“她是自己人。”
听着对话，丽芳心想这两人到底是嘛关系？嘛玩意？
再听到自己人这三个字，心里起了暖意。欣慰之下，觉得多干点活也值了。
只要老板能认可自己的工作，哪怕不做管家也行，如果能涨点工资，就更好了。
丽芳心里这么想着，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只有一些面包、鸡蛋和牛奶。没有蔬菜。找遍了橱柜，也没有大米和面条之类的。倒是找到了一包意大利通心粉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叫法。
把李先生买来的牛奶、水果、面包、洋葱、西兰花、西红柿、芦笋。还有些牛排之类的，分门别类的放了进去。
丽芳正蹲在地上擦最下面的橱柜时，李先生过来说：“大姐，牛排不要放冷冻。”
于是，丽芳又起身，准备去把牛排拿出来。因为蹲太久，起太急，一下没掌握好，两条腿别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李先生着急的说：“小心！”
光动嘴，也没说来扶一扶。
所以丽芳也没理他，只顾蹶着屁股拱着身子站了起来。也管不了姿势可不可笑了。走到冰箱前，把牛排拿出来问：“放哪？”
李先生说：“先放台面上吧。”
于是，丽芳全放在了台面上。客厅里不时传来两人的用英语交谈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嗡的。
刚把厨房收拾完，李先生过来说：‘把西餐餐盘和刀叉全部重新清洗一遍吧，最好能用热水泡一泡。’
丽芳看了看台面上的牛排，难道今天中午还要让自己在这给他们做饭不成？
马上快十一点了，丽芳把厨房已经打扫完了，想去打扫客厅，可他们还谈的热火朝天的。
丽芳决定不管了，冲到客厅，拿了抹布就开始擦起了灰尘，准备擦擦完后接着拖地板，早点干完早点回去。
等丽芳擦到花几那边时，李先生说：“大姐，你去给我帮忙吧。”说着就起身朝厨房走去。
丽芳跟在后面进了厨房。
李先生从最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两条围裙，一条花的给了丽芳，一条黑色的自己戴上了。还怪讲究呢。
然后他又从冰箱里拿出全麦面包、洋葱、西红柿和西蓝花。对丽芳说：‘把菜洗一下。’
李先生看了看台面上的牛排，拿出三块，把其余的仍放进了冷冻室。
丽芳看他拿了三块牛排，心想莫非还要给自己也煎一块？
很想说不用，自己干完活马上就走。可他又没说是给自己的。万一又是自多作情呢？
于是，丽芳拿眼睛偷偷瞟了那块牛排几眼，硬是憋着不问。
只见李先生找出一块大砧板，去掉牛排的包装，铺在砧板上用一只小锤轻轻敲打起来。
打完了，又拉开调料柜，拿出一瓶很大颗粒的海盐研磨瓶，开始朝上面撒盐。
完了拿出煎牛排的锅洗了洗，就开火干烧着。
丽芳已经洗完了那些蔬菜，站在水池边不时的瞟几眼，看着他的每一步。手法娴熟，手势优美，一举一动颇有章法。
看来没少做呀。在家里难得做一次，在这里倒轻车熟路的。男人都是家懒外勤的货色。
李先生很专注，过了好一会，才发现丽芳站在水池边看着自己，说：“把那些菜切一切吧。”
丽芳边切着，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开口问道：“李总，你们还有客人来呀？”
李先生正在烤面包，头也没抬的说：“没有啊。”
面包是买来的，他只是烤热而已。
丽芳又问：“那怎么还弄三块牛排呀？一块吃不饱吗？”
李先生说：“你和我们一起吃。”
丽芳赶紧说：‘我不吃，我去打扫完客厅就走。’
李先生仍是很随意的说：“到饭点了，往哪走不得吃饭啊？”
每次来这里打扫丽芳内心都觉得对不起李太，有一种背叛感。更是无法想象自己和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于是坚持说：“我真的不吃，我不爱吃牛排。”
李先生没再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丽芳把那几样蔬菜切完了，也不问他还要不要帮忙，解下围裙，自己就去了客厅继续擦灰尘。
然后又拖地。
刚拖了一半，张小姐含笑站在丽芳面前说：“阿姨，快去吃饭。”
丽芳朝餐桌那边一看，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盘子。
丽芳不停的摆着手说：‘我不吃，我马上走。’
张小姐轻轻从丽芳手里拿过拖把，那双说不清颜色的眼睛含笑说：“快去洗完手过来吧。”
李先生没说话，已经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随后，张小姐也朝餐桌走去了，对李先生说：“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呢？”
李先生面上露出笑意来，也没搭理她。
丽芳去阳台上洗完手，又站了一会，还是去了餐桌前。李太，对不住啦。
一人面前一个盘子，里面一块牛排，搭配着几片西红柿和几块焯水西兰花，还有几片煎洋葱。
餐桌中间一个盘子里是烤的面包。
张小姐和李先生都低头吃着饭，客厅里很安静。
丽芳耸起肩膀，小心地把整个椅子抬离地面拉开一点，轻轻坐了下去。唯恐发出一点杂音。
李先生问了张小姐一句：“味道怎么样？”
张小姐说：“简直太棒了！阿姨你快尝尝看！”
丽芳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说：“好。”
没人再说话，大家都默默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丽芳尽量小心的使用刀叉，以免再发出尖锐 声音。
吃了一会，丽芳还是不自在。看到只有肉和面包，于是问：“李总，我去洗点水果来吧？”
李先生说：“先吃饭吧。”
好吧，继续如坐针毡，觉得空气中的氧气很稀薄，不敢乱动，也不敢抬头看，怕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丽芳发现他们根本没注意自己，索性加快了速度，大口吃着牛排，吃完了又拿了两片面包大口嚼着吃了。感觉吃饱了。
立刻起身端着自己的空盘子回了厨房，开始洗水果。这时才觉得空气里的氧气又达标了。
把水果端去了茶几那边，丽芳又开始拖地。餐桌那边，两个人又开始用英语交谈起来。
他们吃饭也是斯文。直到丽芳把地拖完，两人才起身离开餐桌。
丽芳赶紧的收去厨房洗了，又把阳台上晾的床单被套拿去主卧铺好。说：“李总，我先回去了？”
水果没动，两个人眼睛都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令丽芳眼花缭乱。
李先生没回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做完了就回去吧。”
丽芳说：“我把门禁卡给你吧？”真是不想再来了。
这次，李先生直接没说话。张小姐抬头笑了笑。丽芳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卡，弯腰放在了茶几上。
丽芳发现了，凡是能待在李先生身边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安静。李太、孙小姐、张小姐都很安静。就连以前的保姆玉芬，也是安静的。
钱小姐除外。
出了大门，丽芳大呼一口长气。
他们不紧张，反倒是自己紧张的不行。
无法描述自己的这种心理。
丽芳回了别墅，李太出人意料的坐在沙发上。
这时正是下午两点多，她不是应该在午睡的吗？
李太可能早就听到门口的动静了。丽芳一进门李太就问：“阿姨，去驾校办什么事了？”
丽芳早上走之前，是说了去驾校有事的。可没想好是去办什么事。
现在脑子里一通乱转，脱口而出：“我昨天不是考挂了嘛，所以我去找人传授经验，又找电脑练半天题。”说完了，发现心扑扑乱跳。
李太侧过头，看着站在茶几边的丽芳问：“科一考挂啦？”脸上是不相信和不可思议。
丽芳理所当然的说：“挂了。”
李太笑了笑说：“多练习。”
看着身怀六甲的李太如此和善，有那么一瞬间，一秒钟，丽芳想说出2202，说出有一个张小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甭管是骡子是马，能不能都拉出来溜个明白？
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五斗米让人折了腰。
这可不关保姆的事。丽芳回了自己房间。
这天晚饭，李先生没回来吃。”
饭后，李先生给李太打了视频电话，说想看看母子三人都在家做什么？
丽芳悄悄走到李太背后看了看，应该是在办公室打回来的。又说等一会还要和朋友出去谈事。就挂了电话。
丽芳考科一挂了这事，李先生终于还是知道了。丽芳严重怀疑是李太告诉他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先生和垚垚同时下楼吃早餐，一见到丽芳就问：“大姐，科一挂啦？”语气比较随意。
丽芳也仍然是理直气壮的说：“嗯，挂了。”在最初的不好意思过去后，现在不管谁问，丽芳都特别坦然。
李先生皱着眉头问：“怎么科一还能挂呢？”既是询问，也带了些责备吧。
丽芳这几天有点小情绪。除了科一考挂了心情不好，还因为过年不能回家也有些失落。还有一些别的失落，无法言说，姑且全部归结为更年期躁郁吧。
丽芳没好气的说：“既然是考试，那就有人及格有人不及格。不是很正常吗？”
李先生眼里露出一种在丽芳看来，有些不屑的眼神说：“少玩手机，多练题。”
他这种不屑，是学霸对学渣无情的精神碾压。
丽芳一下子就爆发了，大声说：“我能有多少时间玩手机？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做早餐，上午多忙不用我说吧？白天唯一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午睡那一会，可我每天晚上都等到周老师走了才能算真正下班。算一下能有多少时间玩手机？”
李先生就这么沉着脸看着丽芳，他没戴眼镜，也没法判断是视力不好眯着眼呢还是皱着眉。反正脸色很难看。
看了好一会，李先生冷着声音问：“你可以了解一下驾考科目一的通过率。你花了时间，我不能问进展吗？”
垚垚早餐也不吃了，一脸吃惊的张着嘴巴一会看看爸爸，一会看看丽芳。
李先生看了儿子一眼，放缓了语气说：“继续吃。”
说完就起身，拿起放在餐桌上的包和车钥匙朝外走。
垚垚很及时的问：“爸爸，你不吃啦？”
李先生对儿子倒是很温和的说：“嗯，爸爸有事先走了，你吃饱再去上学。”
丽芳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忙跟在后面小声解释说：“李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话不经大脑。”
李先生低着头在门口换好鞋，扬长而去。
垚垚吃完早餐，也一句话不和丽芳说就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