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芳今天也不坐在客厅等周老师了。扔完垃圾就在院外的马路上来来回回散步。
八点半送走周老师后，才回了屋里。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李太的情绪，反正李先生今晚很早就回来了。
在开灯的同时，还在打电话：“你可以和他签一个协议，该拿多少，明码标价写上去就行了。”
“每个人都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只拿自己该拿的。”
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丽芳不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但能听出来是工作上的事情。声音冷静平和。
楼梯上响起了李太的脚步声。第一句话就问：“你今天和谁在一起？”
李先生一改刚才的冷静，柔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和几个朋友谈点事情。你中午去公司找我吃饭啦？”
李太没有回答他，又问道：“我衣服都换好了准备去。你现在这么忙吗？中午也有应酬？”
李先生也没有回答李太的问题，反问道：“中午家里没有人做饭吗？小瑞和另外一个。”
李太说：“做了。”
李先生问：“那你和大姐较什么劲？说什么去打扫办公室就没人打扫家里的。现在家里三个保姆，还做不过来吗？”
丽芳在房间里，越听越糊涂。和下午李太问自己的，完全是两码事。
李太说道：‘我又没说，你说她在办公室打扫嘛，所以我就随便问问。’
李先生说道：“你现在怀孕了，容易胡思乱想，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来问我好了。你向一个保姆旁敲侧击的打听我的事，这叫什么？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李太有些委屈的说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我的不是啦？我不能问一下吗？”
李先生耐心的说：“能问，你问我就行了。”
李太却又不说话了。隔了一会，李先生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公司产品结构单一，市场日渐饱和，必须要开发新的产业才能发展。你看我每天忙的。没有时间陪你，你要学会自己调节。”
丽芳躺在床上，都替李太憋的慌，想问的不敢问，想听的听不到。
只不过，丽芳的直觉，李太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今天她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除。
外面客厅的谈话声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李先生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缓缓的响了起来：“小艾，我们俩能这到今天这样并不容易。我欣赏的女性应该是身有静气。你最近一段时间却容易多思、多虑、多疑。到底是我身上出了问题，还是你自己出了问题，你好好想想吧。”
李太不甘示弱的说道：“我想婚姻中的问题，应该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也许，问题在我身上，可答案却在你身上。”
李先生道：“我今年40岁了，现在想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你也是30出头了，是不是也该想一下自己的精力应该放在哪儿？人在哪个年龄段就该做什么事情，我们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李太声音提高了一点说：“你每天让这个想想，那个想想，你自己想了吗？别的不说，就说君君，你想接就接来了。和我商量过吗？把我当女主人了吗？”
丽芳在房间听到李太的话，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非完全揪住今天一件事情。可能心里好多事积压在心底吧。就像一串烟花或鞭炮，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引线。
这么说来，自己反而安全了。
没有马上听到李先生说话，而是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没有随着李太提高音量，反而是降低了，语气也变的更柔和了：“想到钱晓梅带男朋友回家时君君的处境，我情绪有点激动。只想把她先接过来，我没有想过你会不同意。”
李先生又问：“你不同意吗？”
李太说：“你拿我当女主人了吗？外面的事情你一个人说了算，家里的事我也只能听你的。不能有一点不同意见吗？”
李先生长长的叹息着，又低低的开口道：“如果你是因为我当时没有和你商量，我现在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的。但接君君过来这一点没得商量！”
李太说：“我是那种人吗？家里不吃喝也不缺穿的，我是怕家里多一个人吗？我是怕到时候在教育和其他方面做不好！”
李先生的语气再一次缓和了下来：“没事，这不还有我吗？你不要担心。”
李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
李先生道：“嗯，你先上去。我再坐一会。”
第二天一早，小瑞来厨房做早餐时，问了几句丽芳昨天去打扫办公室的事情，丽芳依然守口如瓶。
今天小瑞送君君去学校，李先生送莹莹。
小瑞笑着从君君手里接过她的书包说：“走吧。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得开导航。”
李先生本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扭过头笑着看君君和小瑞在大门口换好鞋下了车库，才收回目光。又起身来到正在吃早餐的小女儿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吃。
那满眼的爱意还来不及褪去。
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没有接，也没有挂，而是拿着手机把铃声调小了一些，又返回了沙发那边。
丽芳见餐桌这边只有莹莹一个小孩在吃饭，于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陪着她。想着如果孩子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照顾一下。
铃声执着的响了很久，停了。
李先生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打起了电话。接通后，只听他说道：“说。”
这样的语气，不用猜，对面是钱小姐无疑。
又听李先生说道：“我和你说了，你先把自己那边处理好，君君放在这里不用担心。她很好，你不信可以等她晚上放学回来打电话问她 。还可以问垚垚。”
那边说什么一点也听不清。
可李先生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声声入耳：“我没想抢君君，我是让你先处理好。你这样吧，你自己先和他们生活一段时间，适应了再带君君去，可以吧？如果一下子带上君君去了，不适应怎么办？再带回外公外婆家？”
“孩子也不是小猫小狗，不能一会这里一会那里。钱晓梅，如果你找十个男朋友，进一家出一家，孩子能跟着你这样吗？”
丽芳听到李先生的声音平缓了一些：“没有嘲讽你，就是打个比喻。再婚又是双方都带孩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是说你厉害就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女儿，过日子也不是打仗，胜者为王？你厉害只能保证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虐待孩子，你再厉害还能强迫别人对你和孩子好啊？”
莹莹手里的鸡胸肉饼已经吃完了，丽芳轻声问：“还吃吗？”
小姑娘无声的点了点头。丽芳给她拿了一个。
自从上次垚垚打电话，莹莹插嘴被骂了之后，现在家里有人打电话，这小丫头就特别安静。吃几口饼就端起牛奶喝一口。
一岁年纪一寸心。她也不再是以前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哭的那个无所顾忌的小姑娘了。开始学着看场合和脸色了。
那边，李先生还在说着：“你以为我们会和你抢孩子？不管他们俩跟着谁生活，都是你的儿女。”
“你少生事，不多事，不多话。她会好一点。”
李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平和的。丽芳和钱小姐打交道不多。不太了解她。
不过吴姐和钱小姐接触的多。她口里的钱小姐，是从小按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培养的。在她的教育体系里，不允许输这个字眼出现。
莹莹已经吃饱饭了。丽芳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餐桌，看了看客厅里的座钟，已经是八点过了。莹莹去幼儿园已经晚了吧？
丽芳听到李先生说：“你这种情况，也不用做婚前财产公正，我认为应该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先看看合不合适再决定。”声音越来越平静柔和了。
“我也只是建议，你自己决定吧。反正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边说着，边看了丽芳和莹莹一眼，轻轻摆了摆手。不知道是示意丽芳不用着急，还是示意她带着莹莹走开一点？
其实，李家的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也早就不避着丽芳了。
丽芳牵着莹莹去了大门口，给孩子换好鞋，带着她在院子里边玩边等着。
一会就到了后院，看到那朵盛开的月季，又说要摘进屋送给妈妈。
丽芳为了阻止她摘，就哄道：“妈妈还没下楼，摘进去干嘛呀？不要摘了。”
小姑娘伸手朝屋里指。
李太还真下楼来了。穿着一身孕妇穿的运动裤和一件宽松版卫衣。有些懒洋洋的走向了沙发。
丽芳急忙牵着莹莹回了屋，问李太：“李太，要给你把早餐热一下吗？”
李太还没开口，正在听电话的李先生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小声说：“热一下吧。”
外面李先生讲电话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话却少了很多。只是说道：“你自己决定吧。”
“这我不太清楚，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吧，你忙自己的事情，两个孩子在这边你放心吧，小艾管着呢。”
丽芳热好早餐端出来的时候，小瑞都已经送完君君回来了。
李先生起身问莹莹：“你是让阿姨送，还是爸爸送？”
莹莹无比响亮的回答：“爸爸送！”边说边朝爸爸身边跑去。
李太却没有去吃早餐，而是起身来到大门口，对李先生说：“我和你一起送她去幼儿园，然后我再送你去公司吧？”
李先生毫不推辞的说：“走吧。”
说完，很自然的就把手里的小包交给妻子，自己抱着女儿下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