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世界的碎片在虚空中缓缓融合,记忆的洪流冲刷着时空的边界,相柳和小夭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沉。无数轮回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民国街头的药铺里她踮脚为他系上围巾,星际战场上他操纵九头机甲将她护在身后,末日废墟中她将最后一支解毒剂注入他的心脏——每一世都在遗忘中重逢,又在重逢后刻下更深的烙印。当最后一块记忆拼图归位时,他们的魂魄被一股温柔的力量牵引着坠落,再次睁眼时,脚下是细腻的白沙,耳边是潮水轻缓的呼吸。
晨雾笼罩的海岸线上,初升的太阳将海水染成金红色,浪花卷着贝壳在他们脚边碎成晶莹的泡沫。小夭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指尖,又望向身旁同样灵体状态的相柳,忽然笑出了声:“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回到这里。”相柳的九双眼睛倒映着粼粼波光,最中间那颗脑袋歪了歪:“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绑在海底,省得折腾这么多辈子。”她伸手去拧他的耳朵,手掌却穿透了他的魂魄,这才想起他们此刻只是两缕残念。相柳趁机用妖力凝出一只水母,贱兮兮地戳她脸颊:“碰不到我是不是很着急?”小夭眯起眼睛,突然念出一串晦涩的咒语——那是第三世当炼丹小废柴时偷学的定身术——相柳的九条脖子顿时扭成麻花,最边上那颗头差点咬到自己的尾巴尖。
咸涩的海风里忽然混入一丝清甜的香气,沙滩上凭空出现一只红泥小炉,炉上煨着的青梅酒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时空管理局的白胡子老头盘腿坐在炉边,袖口还沾着糖霜:“两位玩够了?”小夭盯着他衣领上熟悉的七彩糖果纹样,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总在甜品店赊账的怪爷爷!”老头掏掏耳朵,弹出一颗星星砸在相柳脑门上:“要不是老夫用三生世界的甜品税帮你们稳住魂魄,早被时空乱流撕成渣了。”相柳挣开定身术,九颗脑袋同时龇牙:“所以现在要收利息?”老头抬手展开一卷光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们轮回时欠下的债务——民国篇打碎的药罐、星际篇撞毁的太空站、末日篇炸掉的丧尸处理厂……小夭看着不断滚动的数字眼皮直跳,相柳却突然从袖子里抖落一堆亮晶晶的东西:“拿这个抵债。”
满地滚动的竟是他们在各世收集的“无用之物”——民国药铺的铜秤砣、仙侠世界的辟谷丹、末日捡的丧尸犬牙齿,最上面还压着星际机甲的操作手册。老头拿起那颗被盘得发亮的丧尸犬牙,眼底泛起涟漪:“你们居然留着这个……”当年末日世界里,正是这只变异犬替他们挡下了致命一击。小夭蹲下来拨弄那些小物件,每一样都带着记忆的温度:“你说过,真正重要的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海潮声中忽然响起细碎的咔嗒声,那些零碎物品自发拼合成一座微缩拱桥,桥身浮现出他们每一世相视而笑的剪影。
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飞出无数光点。那些都是被他们改变命运的灵魂——本应战死的辰荣士兵成了快递公司老板,注定孤寡的涂山璟牵着转世的意映,连总在悲剧里领便当的阿念都活成了吐槽女王。光点汇聚成星河注入海面,原本虚幻的灵体逐渐凝实。相柳的尾巴尖最先恢复实体,下意识卷住小夭的脚踝,被她踩住还假装惨叫:“家暴啊!”小夭揪住他最近的那颗头:“这才叫家暴——”话音未落就被九条脖子缠成粽子,老头默默往炉子里又添了把糖,火焰蹿起三丈高:“要腻歪滚远点,别妨碍老夫收债!”
潮水忽然退去数百米,露出海底沉睡的巨物——那是初代相柳的骸骨,雪白的骨架上缠绕着发光的水草。现实与记忆在此刻重叠,当年他在这里用妖丹为她续命,如今万千轮回的因果反哺这片海域。小夭的掌心贴上巨大的头骨,相柳从背后环住她,九颗脑袋在她肩颈处蹭出不同的弧度:“现在你跑不掉了。”她反手抓住最闹腾的那颗头:“谁要跑了?”话音未落,天光乍破,亿万结晶从海底升腾而起,在朝阳中化作纷扬的光雨。每一粒光尘里都映着他们的故事,落在皮肤上微微发烫,像是岁月温柔的烙印。
远处礁石后探出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九只小水母顶着荷叶偷看,最胖的那只被浪花打翻,咕噜噜滚到他们脚边。相柳用尾巴尖把它戳正:“这帮小崽子怎么找来的?”小夭戳破他翘起来的嘴角:“肯定是你昨天用妖力给全海域发‘家长会通知’的时候——”剩下的调侃被淹没在浪涛声中,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背,带着所有遗憾与圆满,归于最初的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