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夭号\"坠入湖心的瞬间,青铜翼自动折叠成救生艇状,让我们免于直接沉底。我趴在歪斜的车厢里,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味。
\"相柳?\"我在黑暗中摸索。
九条冰凉的尾巴同时缠上我的手腕。相柳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水下有东西。」
车厢缝隙渗入的湖水突然泛起诡异蓝光。我凑近一看,差点惊叫出声——湖底矗立着巨大的青铜建筑群,轮廓像极了辰荣军营!
相柳用尾巴撬开变形车门:「能游吗?」
我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跟着他潜入水中。下潜越深,水压越大,但那股蓝光也越发明亮。靠近才发现,光源来自建筑群中央的九头蛇雕像,每个眼睛都是发光的宝石。
相柳的鳞片在水中泛起银光,九个脑袋警惕地扫视四周。当我们游到雕像基座时,最细心的那个头突然指向一处刻痕——是辰荣军的暗号!
「军师密道。」相柳用传音术解释,「只有我能开启。」
他依次用九个脑袋的舌尖触碰刻痕的不同部位。随着最后一下触碰,基座无声滑开,露出条甬道。我们刚游进去,入口就自动闭合,将湖水隔绝在外。
甬道尽头是个干燥的石室,墙上挂满青铜器械设计图。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水晶柜里的物件——一枚刻着九头蛇纹的青铜印!
「军师印...」相柳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起来。
我正想细看,地面突然震动,水晶柜上方落下道铁栅栏!几乎同时,石室四壁渗出绿色液体,遇空气立刻燃烧——是姒氏的噬妖火!
「陷阱!」相柳用冰雾暂时阻挡火焰,但支撑不了多久。我注意到地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心有个手掌大小的凹槽。
「需要血脉验证。」最博学的那个头判断,「必须是辰荣王族或...」
我鬼使神差地把手按上凹槽。剧痛从掌心传来,鲜血渗入纹路,符文依次亮起红光。更诡异的是,墙上的设计图开始移动重组,最终拼凑出一幅巨大的人像——是个穿辰荣军服的女子,面容与我七分相似!
「验证通过。」机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欢迎回来,军医长大人。」
火焰瞬间熄灭,铁栅栏升起。相柳的九个脑袋齐刷刷转向我,十八只眼睛里写满震惊。最老实的那个脱口而出:「你前世是辰荣军医长?!」
我还来不及回答,石室突然倾斜,所有东西都滑向一侧墙壁。相柳用尾巴卷住我和军师印,在墙壁完全变成地板前跃入新出现的通道。
这条通道不断变换方向,仿佛活物般将我们\"吐\"到了湖边树林。天色已近黎明,\"九夭号\"残骸半沉在浅水区,拉车的马正焦急地刨着蹄子。
「有人来了。」相柳最警觉的头转向东方。我眯眼望去,晨雾中有个骑马的身影正朝湖边飞驰——那婀娜的身姿怎么看都像是...阿念?
马匹在我们面前急刹,阿念滚鞍下马时我才发现她只穿着单薄寝衣,发髻散乱,脸上还有泪痕。更奇怪的是,她右手紧攥着块褪色的手帕——那是我七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
「王姐...」她刚开口就哽咽了,完全无视旁边九个脑袋直勾勾盯着她的相柳,「我...我丈夫...」
相柳最贴心的那个头默默递上块干布,阿念接过时突然腿一软,直接栽进我怀里。我摸到她额头滚烫,显然是冒雨骑马发了高热。
「先回车上。」我搀着阿念走向\"九夭号\",相柳用妖力勉强修复了车厢主体。阿念刚挨到软垫就昏睡过去,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条旧手帕。
我用银针给她退烧,相柳则去林中打猎。回来时他九个脑袋各叼着不同食材:野果、蘑菇、鱼...最凶的那个居然叼着只豪猪!
「你想扎死我们?」我拔着豪猪刺吐槽。
阿念在香气中醒来,看到九个脑袋围着炖锅的场景还是吓了一跳。相柳识趣地退到车外,留我们姐妹独处。
「说吧。」我递上药茶,「什么事能让皓翎二公主连夜出逃?」
阿念的眼泪砸进碗里:「我看见檀郎和...和我的贴身侍女...在芙蓉帐里...」
我第一反应是笑出声:「就为这个?你宫里三十多个面首当我不知道?」
「不一样!」阿念猛抬头,「那些是掩人耳目的!我和檀郎...我们从未...」她声音低下去,「父王需要赤水氏的支持,这婚姻本就是...」
我手一抖,药茶洒了大半。阿念和驸马成亲三年竟从未同房?政治联姻到这份上也太过分了!
「他知道你来了吗?」
阿念摇头:「我直接从赏花宴跑出来的...王姐,我受不了了!每次宴会那些贵妇都明里暗里嘲笑我生不出孩子...」她突然抓住我手腕,「你那种让人说真话的药,还有吗?」
我立刻明白她想干什么:「'三日醉'用了会笑三天,'七日笑'能让人把心底秘密倒个干净...」
「我要最猛的!」阿念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让他在百官面前承认自己不行!」
我正想劝她三思,车外突然传来相柳的警报声。掀开车帘一看,三个涂山药童正在树林边缘鬼鬼祟祟张望,其中一人拿着记录玉简!
「阿念,你来时被跟踪了!」
她脸色煞白:「不可能!我用了父王给的隐身符...」
相柳的尾巴突然指向她腰间——那里别着个精致的香囊,正微微发着绿光。我一把扯下香囊拆开,里面是颗跳动的水晶心,分明是涂山氏的追踪法器!
「檀郎送我的...」阿念面如死灰,「说是南海求来的护身符。」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如果阿念的丈夫与涂山氏有勾结,那么很可能也卷入了姒氏的阴谋。相柳最敏锐的头突然问:「驸马最近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阿念思索片刻:「上月他秘密接待了西炎来使...等等,那人腰间好像挂着鎏金令牌!」
我和相柳交换了个眼神——五王余孽!
「你必须立刻回宫。」我严肃地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尤其别打草惊蛇。」
「那我怎么办?」阿念咬着嘴唇,「继续被全大荒嘲笑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翻出个小瓷瓶:「这是'笑春风',喝下会让人把心底最快乐的事说个不停。下次宴会让檀郎'不小心'喝到...」
阿念眼睛亮起来:「他就会当众回忆和侍女的艳事!」
「聪明。」我笑着又递上包花粉,「这个更绝,沾皮肤会起红疹,看起来像花柳病...」
「王姐!」阿念涨红脸,却把花粉小心收进袖中,「你...你怎么懂这么多...」
相柳的九个脑袋在车窗外整齐地翻了个白眼。
送走阿念后,我们开始收拾残局。相柳用妖力勉强修复了\"九夭号\"的车轴,我则整理从水下带回的军师印和几卷设计图。
「阿念拿走的真是'笑春风'?」相柳突然问。
我狡黠一笑:「加了一滴'吐真剂'。」
最精明的那个头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刚准备启程,相柳最警觉的头突然竖起:「有人动过药箱!」
仔细检查后发现,少了一瓶\"红颜悴\"——这是让人暂时毁容的剧毒!阿念什么时候...
「追吗?」相柳问。
我摇头:「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妹妹。三日后,皓翎传来惊天消息:驸马在百官宴上突然自曝与五王余孽勾结,还当场毁容明志!而阿念当众宣布和离,转头就带着证据去了西炎...
「你妹妹不简单。」相柳看着信使送来的密信,「她去找玱玹合作了。」
我正想细问,腰间玉佩突然发烫——是皓翎王的紧急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