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和孙承宗,听到“南京反了”,顿时满脸的震惊。
“什么?南京有人造反!”孙承宗喉结上下蠕动,看着朱由检。
秦良玉回过神来,迫切的追问道:“陛下。到底是谁反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由检穿着朱红色衮蟒袍,表情严肃,看着两位内阁阁老:“昨天晚上,朕接到了孙传庭。八百里急递,送入京城的密折。”
“抚宁侯朱国弼和彭城伯张嘉猷,带着麾下的亲兵,公然阻止孙传庭带兵,进入南京城。”朱由检缓缓开口,言简意赅的说道。
“诬陷孙传庭,勾结倭寇,意图谋反。”
孙承宗听完这番话,顿时火冒三丈:“匹夫!小人!”
“陛下,孙传庭勾结倭寇?这种鬼话,我绝对不相信。”孙承宗回过神来,连忙抱拳,替孙传庭说好话。
朱由检点了点头,赞同道:“朕,也不相信。孙传庭会勾结倭寇,会背叛朕。”
孙承宗不由得松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抚宁侯朱国弼和彭城伯张嘉猷,这两个畜生要造反。”
秦良玉表情严肃,不由得点了点头:“陛下。江苏和浙江,一直都是朝廷的赋税重地。”
“南京,又是陪都。太祖高皇帝的皇陵,就安葬在南京。”
“老臣建议,立刻传一道圣旨,八百里急递给孙传庭。”
“哪怕就是强攻!死在多士兵,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攻进去。”秦良玉双手抱拳,给出中肯的建议。
朱由检沉吟一会,沉声答应下来:“好。不过不是今天。要等到明天”
“朕在北直隶的所有皇庄,都种下土豆。”
“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天大地大,吃饱饭最大。”朱由检表情严肃,缓缓开口。
秦良玉不由得陷入迟疑,下意识看着孙承宗。
孙承宗回过神来,没有直接明着当面反驳:“陛下。用内阁的名义,发一份八百里急递。送到孙传庭的军中?”
朱由检沉吟一会,说了一个字:“准。”
孙承宗顿时松了口气:“陛下,那老臣先回北京,处理这件事。”
“辛苦你了,孙爱卿。”朱由检微微点头,伸手示意道。
秦良玉微微点头,心想陛下虽然年轻,但是还是听得进去劝。
就这样,孙承宗坐上自己的马车,先行一步回京城。
.....
五天之后,整个北直隶的皇庄,土豆全部收获。而且,还是大丰收。
平均亩产800斤。
京畿地区,拥有皇庄108处。面积60万亩。
耐旱土豆,三个月的时间,收获大约46亿斤!
地租五五分成,皇庄的农户可以分到大约23亿斤。
土豆的种植方法,切块。切成一块一块,种到地里面,在浇点水。
朱由检又拿出10亿斤的土豆,教导皇庄的农户,继续种土豆。
“把土豆的种植方法,传播开来。”
“王承恩,魏忠贤.秦阁老。土豆如果发芽,那就不要吃。”
“土豆发芽,就代表有毒。”朱由检缓缓开口,右手拿着一个椭圆形的土豆。看着周围的大臣.大太监,以及农户。
“土豆的做法很多种,烤着吃,用清水蒸着吃,削皮切片放进铁锅炒着吃。”
“还可以和蝗虫肉,一起炒。”
“草民,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庄的农户们,纷纷跪下来,觉得有希望,能填饱肚子。
秦良玉有些好奇,双手抱拳询问:“陛下。土豆这种农作物,能不能大力推广?”
“当然可以。今年下半年,从河南.河北.湖南.江西.山西,五个省份开始推广种植。”
朱由检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沉声道:“其实,秦爱卿不知道。土豆在万历年间,就已经传播进入我大明。”
“什么!”秦良玉十分的惊讶,声音拔高。
“在广东福建一带,土豆最初只是作为一种新奇的蔬菜。”
“士绅.望族没有推广。”
“朕,在一本书里看过。”朱由检缓缓站起身,视线环顾一周。
秦良玉听到这句话,顿时面色阴沉下来。
这么看来,江南士绅的问题很严重。
南京的勋贵造反,公然违抗陛下的圣旨。还诬陷孙传庭谋反,私通倭寇。
“毕自严。你们户部的税收,还有那个省份没有收上来?”秦良玉回过神来,将目光对准户部尚书毕自严。
户部尚书毕自严,神情悲伤,因为他的弟弟毕自肃被杀了。
辽东宁远的叛乱,被内阁首辅袁可立,平定下来。
围而不攻,进行劝降。大量的四川.胡广籍士兵,主动放下武器走出谯楼。
但是,巡抚毕自肃,被两个首恶给杀了。
无奈之下,内阁首辅袁可立只能开炮,用虎蹲炮炸掉了谯楼。
“毕爱卿,秦阁老在问你话呢?”朱由检面色一沉,有些不满。看着匆匆忙忙,从北京城赶来保定的毕自严。
“哦,回禀陛下.秦阁老。”
“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除了被免除赋税的陕西,还有北直隶的几个府。”
“山西.河南.河北.四川.云南.湖南,这些省份的赋税。已经全部运到了北京。”
“清点登记在册,全部送进了国库。”户部尚书毕自严缓缓开口,双手作揖,娓娓道来。
“现在就剩下,浙江.江苏.福建.广东,四个省的赋税。”
“除去江南的赋税,其余省份的赋税,折合岁入......1320万两银子。”毕自严缓缓开口,语出惊人。
秦良玉回过神来,追问道:“还有辽东的赋税?”
朱由检沉吟一会:“袁阁老八百里急递,他作为辽东督师,驻守在山海关。辽东收上来的赋税,全部作为明年,辽东将士的军饷。”
秦良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袁阁老,已经禀报了陛下。”
朱由检大手一挥,命令道:“诸位爱卿,我们出来已经五天了。该回北京了。”
因为,现在已经八月初。
.....
浙江,嘉兴。京杭大运河之上。
二十艘买粮的粮船,公然悬挂司礼监和江南织造局的灯笼。
丝绸商黄全,笑容满面,十分的开心。这一次改稻为桑,他只用每亩五石的价格,强行低价胁迫农民卖掉自己的田地,赚得盆满钵满。
要知道,他还是皇亲国戚,他的父亲是扬州盐商黄至筠。他是黄至筠的嫡子。
扬州盐商黄至筠的嫡女黄氏,是他的亲妹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船队后面。还有五艘斗舰,包围了他们的退路。
西厂厂督李若琏,面色阴沉如水,十分的难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其貌不扬的西厂番子浙壹:“你说得,是真的?”
“浙壹。这些丝绸商,公然打着司礼监的旗号。低价买田,然后改稻为桑?”李若琏声音轻微颤抖,面色铁青。
浙壹双膝跪地,伏地叩首:“厂督。千真万确。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这群丝绸商都是听从...浙江布政使高聿良”
西厂创立短短三个月,李若琏往浙江.江苏.福建.广东.广西,只要是四品官员以上,他们的家中都安插有西厂的内线。
大部分都是孤儿。
“好大的狗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李若琏面色狰狞,拿起旁边的茶盏,狠狠砸在甲板上。
“这是赤裸裸的...给皇上.给司礼监泼脏水!”
“简直是无法无天。”李若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里肯定有猫腻。
搞不好,很有可能是浙江官场,所有的官员联手。打着宫里司礼监的灯笼,暗中搞出改稻为桑。
利益全部被浙江的官场拿走,骂名就让陛下来背。
这群该死的地方官,用心何其歹毒。
“传我的命令,即刻冲上去。抓捕眼前的丝绸商,把所有的粮船,给我扣下来!”
李若琏当机立断,猛然站起身。面色铁青,愤怒的咆哮:“把所有的灯笼,全部烧了。”
西厂千户蒋卫民,表情严肃,双手抱拳:“是,厂督。”
很快,西厂缇骑出动。两艘斗舰缓缓靠岸,停靠在码头边。
“西厂办案!闲杂人等,通通滚开!”
“西厂办案。厂督有令,抓捕粮船上丝绸商,不许放跑任何一个人!”
锵!
西厂缇骑出动,纷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杀气腾腾的冲到粮船前面,用刀杀了几个家丁。
“放肆!你们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我家主人,可是当今天子的小舅子,国舅爷!”黄府的管家黄伯,站在粮船的甲板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西厂千户蒋卫民,冷笑一声:“国舅?分明是知法犯法!”
“我们西厂抓人,不需要理由!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话音刚落,直接跳上来。用绣春刀抵在,丝绸商黄全的脖子上。
丝绸商黄全,顿时勃然大怒。色厉内敛的喊道:“放肆!我妹妹是黄贵妃,当今陛下的宠妃。”
“嘿嘿,真当我们不知道?”
“陛下的后宫,只有一个贵妃,那就是英国公之女,张贵妃!”西厂千户蒋卫民,冷笑连连。不屑一顾的表情。
“只有黄贵人,而且根本不受宠。”
“来人啊,把所有粮船上面的灯笼,全部取下来,点火烧了!”
李若琏面色冷漠,身穿大红色斗牛服,在两名西厂千户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皇亲国戚,你们不敢杀我。”黄全喉结上下蠕动,强装镇定。
“本官,西厂厂督李若琏。”
“你一个外戚,没有官职的商人,居然敢挂着司礼监的灯笼。公然给给陛下和宫里抹黑。”
“本官,今晚就弹劾你。你们黄家,胆大包天!”
李若琏负手而立,冷哼一声。
“放开...我”
啪!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丝绸商黄全,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若琏。
“你们西厂,算什么东西!”黄全双眼通红,像是发了疯一样。冲向李若琏,挥舞自己的拳头。
李若琏眼疾手快,抬起右手抓住。
一扭,咔嚓!
手腕直接骨折。
丝绸商黄全,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狰狞而痛苦:“我...我的手?”
李若琏面无表情,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东厂不敢管的事情,我们西厂来管。”
“东厂不敢抓的人,我们西厂来抓。”
就这样,二十艘粮船,所有灯笼被取下来。
当着围观百姓和灾民的面,西厂的千户蒋卫民,带着西厂缇骑,亲自一把大火烧干净。
李若琏站在甲板上,中气十足喊道:“各位浙江的百姓们,我们是西厂。我是西厂厂督,李若琏。”
“这群无法无天,目无君父的丝绸商。假借司礼监和江南织造局的旗号,低价买田!”
“这分明是,子虚乌有!栽赃陷害!”
“陛下,从来没有吩咐司礼监,以及江南织造局。搞什么改稻为桑!”李若琏站在粮船甲板,声音犹如洪钟大吕。
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和灾民,顿时恍然大悟,交头接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