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推开\"本相工作室\"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清晨八点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在浅灰色地砖上投下几何光斑。她右眼的星髓晶体在阳光下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成普通深棕色——这是她花三个月才掌握的伪装技巧。
\"早啊，林老板。\"隔壁花店的老板娘正在门口摆弄盆栽，\"今天第一批洋牡丹刚到，给你留了几支。\"
\"谢谢王姐。\"林半夏接过花束，指尖无意间擦过对方手背，右眼立刻捕捉到一丝异常的相气流向——王姐的夫妻宫位置有轻微紊乱，\"最近...和姐夫还好吗？\"
王姐摆花的手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这束花很适合和解。\"林半夏微笑着抽出一支橙色洋牡丹，\"放在卧室东南角。\"
她走进工作室，随手将花插在入口处的青瓷瓶里。洋牡丹的香气中混杂着王姐的相气余韵——那里面确实有婚姻危机的信号，但更强烈的是想要修复的意愿。普通人永远不知道，在市中心这栋普通写字楼的17层，藏着一位能\"看见\"情绪流动的相术师。
\"又随便读人相气了？\"许婷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伴随着咖啡机的嗡嗡声。
林半夏绕过屏风，看到许婷婷正踮脚够柜顶的咖啡豆。她左臂的青鸾纹路今天格外活跃，在晨光中形成微妙的光影流动，像有生命的水墨画。
\"职业病。\"林半夏接过咖啡豆罐，\"再说我也没'读'，只是'看'到了。\"
许婷婷白了她一眼：\"玄门守则第三条？\"
\"'不得擅用相术干预常人命运'。\"林半夏熟练地背诵，\"但我只是建议她放支花，不算干预吧？\"
许婷婷没回答，只是将两杯手冲咖啡放在茶几上。两人默契地坐到各自惯常的位置——林半夏背靠实体墙，方便随时感应整栋楼的相气流动；许婷婷则面向窗户，能第一时间察觉城市上空的异常相气变化。
这是她们在都市中的伪装。\"本相工作室\"对外宣称提供传统面相分析与现代心理辅导相结合的服务，实际上则是相气异常事件的第一道防线。苏雨晴的科技院负责监控全球相气网络，而她们处理那些\"还没严重到需要玄门介入\"的小型紊乱。
\"今天预约有几个？\"林半夏翻开笔记本。
许婷婷滑动平板：\"上午十点有个企业高管，下午两点是一对母女，四点...\"她突然皱眉，\"这个有点奇怪，只说是'私人咨询'，连性别都没留。\"
林半夏的右眼微微发热——每当有重要事件发生前，星髓总会提前预警。她刚想说什么，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了。
\"还没到营业时间...\"许婷婷看向监控屏幕，愣住了。
画面中是一位戴大墨镜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价格不菲但款式保守的套装。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面部相气——普通人看起来只是略显苍白，但在林半夏的右眼中，那女人的面相被一层灰色雾气笼罩，几乎看不清任何特征。
\"净相会的屏蔽技术。\"许婷婷低声说，左臂青纹已经自动组成防御阵型。
林半夏摇头：\"不，更高级...像是...\"
门铃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
\"先看看她想干什么。\"林半夏按下开门键。
墨镜女子快步走进来，没有碰许婷婷递上的茶，直接从小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推过茶几：\"找到我弟弟，报酬随你开。\"
照片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普通，但林半夏的右眼立刻发现了异常——他的面相中央有一个微小的\"空洞\"，就像被精密仪器取走了一小块相气。
\"什么时候失踪的？\"许婷婷问。
\"七十二小时前。\"女子摘下墨镜，露出没有明显特征的眼睛，\"监控显示他最后出现在城南的'新颜'医美中心，但警方搜查后说那里一切正常。\"
林半夏和许婷婷交换了一个眼神。\"新颜\"正是科技院监控名单上的机构之一，涉嫌利用医美技术进行非法相气实验。
\"为什么找我们？\"林半夏直视女子，\"全市有上百家侦探社。\"
女子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因为其他侦探社找不到人会承认失败，而你们...会明白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她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和联系方式，起身离开前最后说道：\"他叫周明远。找到他，别问我怎么善后。\"
门关上后，许婷婷立刻展开青鸾感知：\"没有监听设备，信封也没问题。\"
林半夏拆开信封，里面是周明远近半年的生活照。随着时间推移，照片上面相的\"空洞\"逐渐扩大，到最后一张时，几乎半个面部都成了相气真空。
\"渐进性相气流失...\"林半夏的右眼刺痛起来，\"不是突然抽取，而是长期...\"
\"喂养什么。\"许婷婷接完她的话，左臂青纹组成一个警告符号，\"'新颜'只是个幌子，净相会残党在继续无相的工作。\"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伸手握住对方。这是她们在压力下的习惯性动作——腰部以下的融合部分虽然在人世不可见，但通过肢体接触仍能增强连接。银青光芒在相握处微微闪动，很快又平息。
\"先按常规流程调查。\"林半夏打开电脑，\"我查周明远的社交网络，你联系苏院长要'新颜'的内部结构图。\"
许婷婷点头，左臂青纹舒展成数据线形状，接入特制手机。这是她们与科技院的联系方式——青鸾纹路能绕过所有电子监控，直接与星髓网络连接。
三小时后，两人站在\"新颜\"医美中心对面的咖啡馆里。从外表看，这只是一家高端医美机构：大理石前台，柔和的灯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结构图显示地下有三层。\"许婷婷假装整理头发，实则指向地面，\"但官方登记只有两层。\"
林半夏的右眼切换到相气视野——整栋建筑被精心设计的相气屏障包裹，但在西南角有个几乎不可察的薄弱点。
\"安保轮换间隙有17秒。\"她抿了口咖啡，\"足够我们...\"
\"女士们，需要续杯吗？\"服务员突然出现，打断了谈话。
许婷婷微笑着递过杯子：\"谢谢，美式不加糖。\"
当服务员离开，林半夏已经用手机调出一个自制应用界面：\"我黑进了他们的预约系统，下午三点有个空档。\"
\"我们用什么身份？\"
\"新婚夫妇。\"林半夏面不改色，\"咨询夫妻面相调和。\"
许婷婷差点喷出咖啡：\"什么？\"
\"他们最近主推'面相和谐'情侣套餐。\"林半夏展示手机上的广告，\"最容易接近核心区域的身份。\"
许婷婷的耳尖微微发红，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冷静：\"需要肢体接触掩护相气探测。\"
\"只是工作。\"林半夏点头，右眼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银光。
下午2:55，两人挽手走进\"新颜\"大厅。林半夏换上了知性优雅的藏青色套装，许婷婷则穿着温柔系的米色连衣裙——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目标客户\"装扮。
\"欢迎光临新颜。\"前台小姐露出标准笑容，\"有预约吗？\"
林半夏递出伪造的预约码：\"陈女士，三点钟的面相咨询。\"
前台在平板上划了几下：\"陈女士和...？\"
\"我太太。\"许婷婷自然地接话，手指在林半夏掌心轻轻一按——这是信号，她感知到了地下的异常相气波动。
前台带领她们穿过明亮走廊，来到一间装饰成禅意风格的咨询室。墙上挂着夸张的面部穴位图，但林半夏的右眼立刻识别出那是伪装的相气导流图。
\"dr.李马上到。\"前台微笑着退出。
门一关上，许婷婷立刻压低声音：\"地下二层有大规模相气聚集，至少二十人的量。\"
林半夏的右眼扫视房间，在茶几下方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她故意搂住许婷婷的腰，假装亲密耳语：\"有监控，演好你的角色。\"
许婷婷会意，靠在她肩上：\"找到通风系统。\"
两人看似恩爱地依偎在一起，实则通过接触共享相气感知。林半夏的视野扩展到整栋建筑——通风管道确实通向地下，但更令她震惊的是dr.李的相气特征：那不是人类，而是某种高仿真的相气傀儡！
\"来了。\"她刚提醒完，门就被推开。
dr.李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儒雅男性，但林半夏的右眼看穿了他的本质——面部相气完美得不像真人，每个微表情都像经过精确计算。
\"很高兴见到两位。\"他的声音温和得令人不适，\"听说你们想调整夫妻面相？\"
许婷婷扮演着害羞的新婚妻子：\"朋友说...相似的面相能让婚姻更和谐。\"
\"确实如此。\"dr.李打开平板，\"我们最新研发的'同心面相'技术，能在量子层面调和两人的相气特征。\"
他展示的案例照片让林半夏胃部紧缩——那些\"幸福情侣\"的面相根本不是自然和谐，而是被强制改造成了近乎相同的模板！
\"需要先做个免费检测。\"dr.李取出两个金属头箍，\"请戴上这个。\"
许婷婷通过接触传递警报：头箍是相气抽取器！林半夏假装好奇地接过头箍，星髓右眼瞬间分析出它的运作原理——缓慢抽取佩戴者的相气特征，通过地下管道输送到...
\"地下室有个相气合成池。\"她通过接触告诉许婷婷，\"他们在制造人工'无相'！\"
许婷婷突然捂住嘴：\"抱歉，我有点反胃...可能是早晨吃的海鲜...\"
dr.李表情不变：\"需要去洗手间吗？\"
\"我陪她去。\"林半夏立刻起身。
在洗手间里，许婷婷打开水龙头掩护谈话：\"必须下去看看，周明远可能就在下面。\"
\"太危险，他们的技术比想象中先进。\"林半夏的右眼仍在刺痛，\"那个dr.李根本不是人，是相气驱动的仿生体。\"
许婷婷左臂青纹组成一个箭头形状：\"通风管道足够大，青鸾能暂时屏蔽监控。\"
五分钟后，两人出现在通风管道里。许婷婷在前方引导，青纹发出微光照明；林半夏则负责抹去她们留下的相气痕迹。越往下爬，空气里的相气浓度越高，到地下二层时，几乎能看见漂浮的银色颗粒。
\"就是那里。\"许婷婷指向一个通风口。
透过栅格，她们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数十个透明舱体排列成环，每个舱里都有一个无面人，头顶连接着银色管道，将抽取的相气输送到中央池子。池中液体不断变换着人脸，试图组成某个固定形态。
\"他们在批量制造无面人...\"林半夏的右眼捕捉到最远处舱体里的身影，\"那是周明远！\"
许婷婷突然抓紧她的手：\"池子！它在形成什么！\"
中央池子的液体突然剧烈翻腾，一张巨大的人脸逐渐成形——虽然还不完整，但已经能认出是无相的轮廓！
\"必须阻止...\"林半夏的话被警报声打断。
\"发现入侵者。\"dr.李的声音在整个地下室回荡，\"请留下来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通风管道突然开始收缩，金属板像活物般挤压过来。许婷婷左臂青纹完全展开，形成保护罩，但压力仍在增加。
\"只能硬闯了！\"林半夏右眼银光大盛，星髓力量轰开通风口。
两人跌落在实验室中央，立刻被六个dr.李的复制体包围。更糟的是，中央池子的无相面容越来越清晰，开始发出精神波动：
「啊...指针宿主...正好需要你们的相气完成最后拼图...」
林半夏和许婷婷背靠背站立，双手紧握。银青光芒从连接处爆发，形成旋转的能量场。
\"周明远还活着！\"许婷婷在能量场中喊道，\"我们必须救那些人！\"
林半夏的右眼快速扫描整个实验室：\"控制台！能逆转相气流向！\"
两人默契地冲向控制台，dr.李们紧随其后。许婷婷左臂青纹化作长鞭扫开障碍，林半夏则用星髓能量干扰追兵的相气结构。当她们终于抵达控制台，无相的面容已经从池子中升起半米高！
「没用的...完美面相终将降临...」
林半夏的右手按在控制面板上，星髓能量直接侵入系统：\"找到逆转程序了！\"
许婷婷用青鸾纹路包裹住两人：\"准备冲击！\"
逆转程序启动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管道中的银色液体开始倒流，舱体里的无面人痛苦挣扎，他们的面部逐渐浮现出模糊的五官。中央池子的无相面容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在完全解体前，它射出一道黑光击向控制台！
林半夏推开许婷婷，自己却被黑光击中右眼。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星髓晶体表面出现裂纹。
\"半夏！\"许婷婷抱住她，青鸾纹路全力运转修复损伤。
「这只是开始...」无相的声音随着池子的干涸而消散，「你们阻止不了进化...」
警报声中，两人艰难地拖着刚刚恢复意识的周明远逃离实验室。当他们从紧急通道冲到大街上时，身后建筑突然发生轻微爆炸——净相会启动了自毁程序。
\"他怎么样？\"林半夏捂着右眼问。
许婷婷检查周明远的脉搏：\"活着，但相气严重受损。\"她抬头看向林半夏，\"你的眼睛...\"
\"没事。\"林半夏勉强站起来，\"先离开这里。\"
他们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周明远姐姐给的地址。路上，周明远短暂醒来，喃喃说了句\"他们说要给我完美人生...\"又陷入昏迷。
林半夏的右眼视野里，城市上空的相气流动出现了微妙变化——十二个方向都有极细的黑线向城郊延伸。净相会的网络比想象中庞大得多。
\"这只是冰山一角。\"她低声说。
许婷婷握住她的手，青鸾纹路温柔地缠绕两人手指：\"但我们找到了盟友。\"
车停在城西一栋别墅前。墨镜女子——周明远的姐姐——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弟弟，她冷漠的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还活着...谢谢。\"她接过周明远，递给林半夏一个U盘，\"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小心'新颜'背后的'万象生命'集团。\"
回到工作室已是深夜。U盘里的资料显示，\"万象生命\"正在全球十二个城市复制\"新颜\"模式，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董事会名单上有个被特意模糊的名字，只标注着\"首席顾问\"。
\"无相没有真正消失。\"林半夏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在借壳重生。\"
许婷婷为她换上热敷眼罩：\"今天先休息。明天去找星璇商量对策。\"
当工作室终于安静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相握。银青光芒在黑暗中温柔脉动，既是力量的连接，也是无声的安慰。
在城市另一端，\"万象生命\"大厦顶层的黑暗里，一个身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阑珊的都市。他的面部不断变化，但始终保持着某种令人不适的\"完美比例\"。
\"快了...\"身影轻声说，\"很快所有人都会拥有相同的完美面孔...从指针宿主开始...\"
玻璃倒影中，他的面容定格了一瞬——右眼闪烁着与林半夏如出一辙的星髓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