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我和三哥皆非兄长之弟乎?”
赵瑜一下子涨红了脸:“非也非也,你和阿宁怎会不是我的弟弟....”
朱七七眨眨眼,怎么这位看起来阳光开朗的二公子,好像很是不善言辞的样子?
太子本就不满赵瑜不喜读书,见他笨口拙舌的样子更是不悦,眼睛一瞪就又要开口训斥,朱富贵忙玩笑道:“德润定是因为平日里身边只有你们两个弟弟,每日都见,便是再亲近,也早不遗憾了,如今乍一来了个妹妹,自然新鲜稀罕。”冲赵瓒玩笑道,“阿绥可不许因妹妹吃味啊,润德骨子里还是最疼你们两个弟弟的。”
赵瑜松了口气,忙道:“正是正是,我就是因为平日里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妹妹,心中欢喜,没有其他意思。”
赵瓒笑眯眯道:“原来如此,叔父放心,二哥欢迎妹妹,我也极高兴妹妹能来,又怎会吃味?正月里妹妹若想逛街,我亦可相陪。”
朱富贵笑道:“正月里街上热闹,你们兄妹几个可以一起去逛逛,只两点,不可玩闹太过伤到人,亦不可耽误了读书。”
皇帝也补充道:“还得好好照看七七,不可让人冲撞了。”
赵瑾和赵瑜赵瓒同时拱手应是,然后三人便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到时候带朱七七去哪里玩,皇帝和太子也笑眯眯出主意。
不管心里怎么想,外皇帝和太子面前,几位公子永远都是兄友弟恭的。
一时间殿里其乐融融,只有三公子立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他们。
朱富贵见了,就笑道:“瞧瞧,光顾着说话,险些把咱们阿宁给忘了,七七,还不快来见礼?”
朱七七立刻屈膝行礼:“哥哥安好。”
三公子有些感动,皇帝和太子也只是普通的父亲和爷爷,也会犯很多多子女家庭的家长爱犯的错,那就是偏心,且容易忽略中间的孩子。
他在家里向来不如其他兄弟受重视,时有被忽略的情况,只有叔父每次都不会忘记他。
于是他忙拱手回礼,有些腼腆道:“妹妹好,吾名赵琼,家中行三,尚不曾取字,只唤我阿宁即可。”
朱七七再次屈膝:“阿宁哥哥。”
赵琼也再次拱手:“七七妹妹。”
赵瓒冷眼旁观,见两人见完礼直起身来后,赵琼的脸悄悄红了,忍不住嗤笑一声。
赵琼收回放在朱七七身上的视线,又对上了赵瓒满含嘲讽的目光,赵琼似不自在般的收回目光,用垂下的眼眸掩盖住了一闪而过的阴冷。
兄妹几人见完礼后,皇帝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招呼着大家去赴宴。
众人便一同起身,簇拥着皇帝向外走去,一时间衣袖轻摆,环佩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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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轻快,环佩叮当,有一人快速的行走在一段长长的回廊中。
这回廊建在一片水面上,富丽堂皇,却又清雅不凡。
在回廊的尽头有一座亭楼,亭楼的暖阁里,一双如鹰似电的眼睛扫向门口,嘴角带着点笑意:“可是阿离回来了?”
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音调不高不低,吐字不急不缓,带着些儒雅和随意,听得出心情不错。
话音刚落,刚才那快步而走的人便恰好走到了暖阁门口处。
这人头戴蓝色云纹小巾,正中缀着一块玉片,身穿一身崭新的深蓝织雀鸟暗纹的锦衣,腰间挂着两块玉佩,脚上是一双鹿皮靴,正脚步轻快的迈步进来,行动间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似乎在显示来人的好心情。
这人正是前段时间在颖川郡和熊猫儿会晤过的宋离。
宋离迈步进来,一眼就看到斜斜靠在榻上正眼含笑意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一方质地精良的黑色漆纚纱冠束发,露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几缕与年龄相称的、微带霜色的发丝自冠下逸出。冠前正中,一枚温润无瑕的圆形白玉片作为冠饰。
最内层贴身穿着细腻柔软的白色素绢中单,领口和袖口在层层衣物中隐约可见一丝洁净的白色边缘。罩在外面的是一件宽松舒适的深衣。绛紫色的厚实丝锦裁制,色泽沉静华贵而不刺目。衣料上织着细密的云气纹,在光线流转间若隐若现。
裙裾下露出同样绛紫色的大袴,穿着轻便的素绢袜,袜口用细细的丝带系在脚踝上方,无过多装饰,透着一股闲适。
束紧深衣的绛紫色锦玉带上,系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鎏金嵌玉带钩。钩首作兽首形,玉质温润,金质灿然。腰侧垂挂着一串简约但玉质极佳的组玉佩。由一枚上好的白玉璧居中,上下各系一枚较小的青玉璜,再以玄色丝绦串联而成。玉佩随着他偶尔调整坐姿的动作,发出清脆而克制的玉鸣,叮咚悦耳,在安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心。
能看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美男子,即使已经年近不惑,却也丝毫不因岁月而减少风采,反而更多了成熟与沉稳的尊贵,还有一丝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压迫感。
他此刻斜斜依着凭几坐着,一条腿曲起,懒散中显露着不羁,以及隐隐的睥睨之意。
宋离见到男人,立刻单膝下跪:“启禀主上,属下归来。”
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笑道:“起来吧,猫儿没有回来?”
宋离道:“猫儿说收了几个手下,担心他们无处可去,今年过年便不回来了,打算与手下们同过。”
男人轻轻一笑:“这个猫儿,一出门便成了只不着家的野猫。”又上下打量了下宋离,见他微湿的发尾,笑道,“你这是刚刚梳洗完?怎么不等头发干了再来?”
宋离起身恭敬道:“属下着急见到主上,洗去风尘便立刻前来。”
男人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期盼:“看来你事情办的不错了?”
宋离拱手奉上匣子:“托主上之福,属下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