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血肉模糊，衣衫不整，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只有清晰可见的胸牌向所有人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火手瞬间散开，化成几个通红的大字：做恶的代价——正义使者留。
许未她们站的尸体不远处，接受着无数路人的注视，他们的眼神复杂而又惶恐。
崇拜与恐惧交织。
许未的视线轻轻扫回去，却没有对上一双眼睛——没有人敢正眼看她一眼。
许未难得感到不好意思，即使是前世最强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出过这么明显的风头。
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张旗鼓的好事。
虽然这群人不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当然，她也不在乎这个。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困死了，”谢晏重重打了一个哈欠，憋出一些生理性的泪水，“快回家睡觉了。”
“嗯。”许未摸着口袋里两张写满名字的纸，感叹自己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一回到房子，许未也就迫不及待瘫倒在大床上，周锦、余梨躺在她身边。
颜宁坐在沙发上，看着谢晏坐在驾驶座上的背影：“我来开吧，你躺一会。”
“啊？”谢晏没有回头，强忍着哈欠，“你快去睡吧，年纪轻轻熬夜会长不高的。”
“哦。”颜宁应了一声，但还是坐在原处，神情专注地望着房前玻璃透出的道路。
直到她们平安回家。
“我昨天晚上就想问你了，”周锦嚼着早晨的肉包，说话含糊不清，“你要受害者名单干吗？是想安葬她们吗？”
许未噗嗤一笑：“她们都活着呢，我安葬谁去？”
“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活着？”
“因为那些植物枝繁叶茂。”许未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植物以血为生，同时依附血的主人而活。人死，植物必死，但是植物死了，人照样活。”
周锦恍然大悟：“所以他才说‘有区别’，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杀这些女孩。”
“不光不能杀，他们还要保证这些女孩不会死。所以我要名单，是要让那些失去保护的女孩重新获得自保能力。”
“不对呀，”谢晏埋头盯着两张沾血的纸，“这些受害者的住处非常分散。”
余梨嚼着口香糖：“分散怎么了？”
“如果是我，我会把她们集中囚禁在一个地方。这样既方便我取血，又能保证她们活着。”
许未微微一笑：“因为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劣性——血的主人的情绪会影响植物的生长和功效。所以们没办法把所有受害人囚禁在一起。”
颜宁扬扬眉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许未很诚实：“因为前世我用过这个方法。”
余梨倒吸一口凉气：“你也抓了很多人吗？”
“不，我用的是自己的血。”
许未娓娓道来：“我看过同一本古书，可是那本古书的完整版在世界重置两年之后才被发现。我猜，他们看的书并不完整，才会不知道这个邪术对取血之人的偏爱。
“它的完整步骤是这样的：寻找种子并以自己的鲜血育苗；
“栽种并以自己的鲜血喂养，付出自己原本的异能作为代价；
“植物成熟，吞食植物获得新异能，并且为新异能升级。
“然后，不停不停不停地重复这三个步骤……”
余梨听得目瞪口呆，眼里满是许未看不懂的情绪：“你就是这样获得了那么多异能吗？”
许未为余梨痛苦的语气而心惊，瞬间看懂了她眼里的心疼。
她愣愣回答：“是。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们。”
周锦吞咽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所以你流了多少血啊……”
许未挠挠头，突然升起了卖惨的心，她想把话说得夸张一点。但因为被周锦的眼睛盯着，所以犹豫之后，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流了十年。”
见众人沉默不语，许未补充道：“但还是很值得的，我获得了那么多异能，成为了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颜宁紧盯许未的眼睛：“难道没有代价吗？除了血以外的代价？”
“好吧，”许未摊手，“是有点疼。强求来的异能和自然的不一样，异能和异能之间会有冲突，所以会疼。”
“但是重生之后已经彻底好了，”许未笑着，“完全不疼了。”
余梨探过来一只手，轻轻摸摸许未的头。
许未没有躲，眨巴着眼睛等她摸完：“你们难道不好奇我怎么帮那些受害者吗？”
“猜到了，”谢晏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慵懒地擦着嘴，“你会创造异能。”
许未白了谢晏一眼：“好没有惊喜哦。”
创造异能顾名思义，是可以创造异能的异能。
拥有创造异能的人可以赋予不具备异能的人一个异能，当然，只能是那些最基础最普通的异能。
“可是，”颜宁迟疑着，“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许未不解：“什么意思？”
“这些人和我们素不相识，素未谋面。她们有没有异能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许未一时愣神。
颜宁继续说：“我在担心你的能力。你现在的异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以后呢？如果你现在透支了太多的能量，以后需不需要付出一些未知的代价？”
“那些受害者怎么办，”许未盯着餐桌，“她们现在失去了保护，又失去了异能，是很危险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颜宁淡淡一笑，“前世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有人来救过我们吗？”
许未猛地抬头：“有！”
“啊？”周锦余梨异口同声，“谁啊？”
“不知道，”许未摇摇头，“我曾经死过一次，准确点说，是差点死了。一把匕首捅在我的心脏上，把它扎透了。
“是一个女人救了我。
“重生之后，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我不记得她的年纪、样子、声音，但是记得她临走之前告诉我要多做好事。所以前世的那些年里，我救了很多人。
“但是我忘记了，把自己每一次救人都当成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