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密道中,荧光水母的尸骸在冰面下泛着幽蓝,触须随水流漂荡,如同招魂幡。
温可夏剑尖垂地,霜气沿着石缝游走警戒,冰晶攀附岩壁结成蛛网般的防御阵。
许莳安蹲在昏迷的阿卯身侧,指尖金针悬在少年眉心——灵枢脉纹正由紫转黑,皮下靛色丝状物如活蛇扭动,每一次挣扎都让少年脖颈青筋暴起。
“你早就知道他是灵枢脉。”许莳安没抬头,金针在琉璃盏光晕中淬成暗红,“你们破妄派盯上济世堂多久了?”
青萝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小臂靛色毒痕,毒痕边缘溃烂处钻出细如发丝的菌苗:“从魅族大长老踏入花界那日起——或者说,从三百年前济世堂先祖埋下祸根开始。”
“脉族生于母树根系,亡者归于地脉,这是刻在血脉里的铁律。”青萝指尖抚过岩壁藤蔓,叶脉竟渗出淡金汁液,恍如母树未枯时的灵露,“新生儿饮灵露获名,亡者埋根下安魂……直到三个月前的血月夜,魅族大长老捧着‘母树新芽’降临万蕊城。”
青萝从腰间皮囊抖出一截焦黑树根,根须间缠着半枚青铜铃:“他说灵枢脉断绝导致母树枯萎,而九幽殿愿以秘术助母树重生——代价是每月活祭一名灵枢血脉者。”
许莳安瞳孔骤缩——树根断面渗出的黑血散发腐臭,与济世堂古籍记载的“蚀骨菌脓”性状完全一致。
“崇生派信了这鬼话!”青萝冷笑,“他们饮下被称作‘圣泉’的毒液,掌心菌丝疯长,却以为那是母树赐福——”
岩壁忽地一震,密道深处传来骨矛敲击声。温可夏剑气扫过,冰棱中映出追兵畸变的轮廓:
掌心菌丝:靛蓝菌丝钻入骨矛缝隙,如血管般随攻击节奏搏动;
藤纹刺青:面颊猩红藤纹实为皮下寄生菌丝,随情绪起伏蠕动;
青铜铃阵:矛身悬挂的青铜铃刻满缩微噬魂阵,声浪能诱发幻觉。
“看清楚了?这就是毒泉的‘赐福’!”青萝掀开额发,月见草籽缀成的发网泛起微光,“破妄派有人冒死潜入往生泉,发现母树根系早被青铜锁链绞杀——那些‘圣泉’根本不是甘露,是噬魂菌丝孵化的温床!”
《母树复苏卷轴》在她掌中展开,被朱砂划破的“活祭”二字下,露出篡改前的原文刻痕:“灵枢脉本应滋养地脉,却被扭曲成血祭邪仪……如今花界七成族人已成毒傀,再拖下去,连破妄派也撑不住!”
许莳安捏碎药囊,雄黄粉撒向阿卯颈侧。黑气触粉即散,露出皮下血管状的青铜细丝:“所以你混入祭坛,不止为救人。”
“我要你剖出真相。”青萝突然拽过许莳安的手按在树根上,“摸摸看!这上面残留的治愈术法,是不是你们济世堂的‘太乙生灭诀’?”
许莳安指尖一颤——树根深处蛰伏的治愈术法,与济世堂后山药田的守护阵同源!
“魅族大长老带来的青铜鼎刻着‘许’字。”青萝紧盯他的反应,“三百年前花界剧变时,恰有位济世堂医师游历至此……许先生,您家族可有人‘失踪’在母树枯萎前后?”
暗河忽然掀起浊浪,阿卯在昏迷中痉挛,喉间挤出破碎音节:“青铜鼎……触须……”
温可夏剑气暴涨,冰墙封住密道入口:“追兵到了,说重点!”
青萝语速加快:“往生泉眼的母树残根尚存一丝生机,但需灵枢脉献祭者与济世堂传人合力施救。崇生派主力被引去东侧伪泉,我们还有十二时辰——”
她抛出一枚银叶,叶脉纹路与阿卯的脉纹共振生光:“破妄派以月见草花粉为引,在西北暗谷保住最后一株母树幼苗。若您愿联手,今夜子时……”
“嗖!”
毒箭穿透冰墙,擦着青萝发髻钉入岩壁。许莳安金针连发逼退黑影,反手将阿卯甩到温可夏背上:“带他走!济世堂的债,我来还!”
密道另一端传来骨矛敲击声,独眼长老的嘶吼混着菌丝喷溅的黏腻响动:“杀了外族医者!母树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