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已经散了,林楚清刚好从会所里出来,一见段景辰便知道他是为什么回来的,嘲讽地冷哼一声:“刚才不是很牛吗?”
“对不起。”段景辰低着头来到林楚清面前几步处站定,嗓音沙哑得厉害,有气无力,“我不知道你会断我妹妹的医药费,刚才是一时冲动。”
“既然那么有脾气,就让我看看,你妹妹死了你是不是还会这么硬气啊?”
段景辰难受得要命,她拿妹妹的命要挟,但凡他有别的办法,都不至于在这里求她。
“对不起……我妹妹刚才突发一次急病,现在还在IcU,求求你救救她。”
这些话,他以前不愿意说,但事到如今不得不放下最后的尊严。
“只要你肯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是吗?”林楚清突然笑了。
她来到段景辰面前,伸出一根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在他颈间一勾。
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便被她拉出领口。
之后她猛地用力,项链便被她直接扯断!
“我当年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打量着手里纤细的链子,林楚清满眼的嫌弃嘲讽,“你不配戴着了。”
说完她扬手,一把将项链抛了出去!
项链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扑通一声,落入绿化带后的人工湖里。
“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林楚清睨了段景辰一眼,在观景台的长椅上一坐,“去把项链捡回来给我吧!”
段景辰望向漆黑的湖面,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不敢?刚才还说——”
“林楚清。”他用力吸口气,“我可以下去,如果我被淹死在这,你要答应我,给素素交医药费。”
“呵!说这些吓唬我?”林楚清根本不信,“水深才一米多一点,能把你淹死?”
段景辰张了张嘴,没有解释。
最近在清淤泥,原本的湖底被挖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水深至少有两三米,甚至有的地方还形成漩涡,极其危险。
既然林楚清想让他死,那他就死了吧。
反正他早晚都会死,更何况,他死了,系统也能离开这个世界,妹妹的病也能被治好。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脱下上衣随手一丢,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夜晚湖水冰冷,段景辰又虚弱,几乎是下水的瞬间就全身抽搐僵硬,直直往水下沉去。
他努力地保持冷静一动不动,屏着呼吸,靠肺里那口气让自己坚持。
在水下睁开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跳入水里的动作搅起无数泥沙,即便是白天也很难辨识。
怎么可能找到一条那么小的项链?
段景辰安静地悬浮在水里,任凭自己耗尽最后一口气,等到坚持不住,陷入昏迷。
突然间,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下意识一抓,竟是一条细细的链子!
段景辰惊得呛了一口水,忙四肢并用地扑腾着想要浮上去,可动作越大,越是难以控制自身,就在他即将因为缺氧失去意识时,头顶突然一轻。
他终于接触到了湖面上的空气。
像是重获新生,他艰难地喘息着,伴着剧烈的咳嗽,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
“厉害啊。”
岸上,林楚清没想到段景辰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她扔下去的项链,她还想多折磨他一会儿呢,很是不爽。
段景辰狼狈爬上岸,全身上下湿透,夜风一吹便冷得打摆子。
他嘴唇都冻得青紫,咬牙忍着,抬手,将链子递到林楚清面前:“我找回来了,求你……”
“哦。”林楚清看都没看他手里的东西,高跟鞋不屑地一碾,直接将他手里的项链踢了出去!”
“这种脏东西别给我!”
段景辰的手流了血,但他顾不得疼,努力地去够那根项链:“我已经……”
“催个屁啊!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等着吧,医药费的事等我再考虑!”
说完直接踩着高跟鞋离开。
望着林楚清的车子绝尘而去,段景辰彻底脱力倒在了地上。
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他一点点取回那条链子打算收起来,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项链。
只是一条建筑工地上废弃的铁链,锈迹斑斑,恰好飘到他身边而已。
他讽刺地大笑出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链子狠狠往远处一扔……
段景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早上醒来时发着烧,走路仿佛脚底踩着棉花。
但他不能在家歇着。
妹妹还要医药费,林楚清又明摆着不肯帮忙,他必须自己想办法。
系统不让他有存款,他也可以去做日结的工作。
只要存款不超过五千块就不会遇上坏事,只要把每天赚来的钱当天就交到医院,哪怕杯水车薪,也比一分都没有要强。
在本地帮找工作的小程序上看了看,段景辰联系了附近一个新开商场的搬运工作。
“把这片的建筑垃圾,箱子,全都清理干净,一天两百,没问题吧?看你这么瘦,有力气?”
“有。”段景辰点头赔笑。
“行,身份证押给我!免得你干一半跑了!放心,大哥常年在这边当包工头,不会坑你的!”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段景辰只得把身份证递上去。
之后戴上安全帽和手套,开始干活。
太阳渐渐升高,附近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突然他听到一个惊讶又茫然的男声。
“段景辰?你怎么在这?少爷来体验生活啊?”
居然是段坚白。
段景辰搬运的动作一僵,低着头继续干活,不想理会。
可段坚白却不走了,继续扬声喊他:“段景辰,你该不会是想混到咱们家商场里搞破坏的吧?”
这下连工头和附近的其他工人都惊动了,段景辰只得直起腰走过去,平淡道:“我找个工作而已,不知道商场是谁家的。”
段坚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心里有气我知道,但想搞破坏也得找个体面的办法,要是老爷子知道他辛苦栽培的孙子在这当搬运工,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你气得心梗!”
段老爷子本身就犯过一次心脏病,当时段景辰不眠不休在旁照顾,亲眼看着爷爷受了不少苦。
现在段坚白竟然能说出这样凉薄无情的话,他怒火刷地窜起,狠狠攥起拳头。
“看到你投资几次就失败几次,哪怕打架都打不过我,老爷子怕是更嫌弃吧!”
“你!”段坚白气得脸色涨红,又想起昨天被段景辰按在地上打,愤怒之余一声狞笑,“好啊,我看你有多厉害!”
他走了,段景辰也没多想,继续干着活。
但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工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眉心皱得死紧,朝他大骂:“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惹到谁了?想死自己去死,别给我找麻烦!”
段景辰料想到段坚白睚眦必报,倒也没太惊讶,只无奈地问:“您想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滚!现在就给我滚!”
段景辰使劲呼出一口气。
“那我干了一上午,半天的钱总该给我吧?”
“我呸!给你个屁!老子都差点被开除!好说歹说才让上头原谅我!告诉你,你一分钱都别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