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像只被踢坏的沙袋。
许瑶的影子笼罩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突然蹲下身，冰凉的手指猛地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把脸仰起来。
“这张嘴……”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滚烫的泪滴砸在我脸上，“这张嘴说过只喜欢我…说过最爱我…”
第一巴掌扇下来时我听见牙齿碰撞的脆响。
嘴角立刻裂开，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
“亲她的时候…”反手抽来的第二下更重，耳膜嗡嗡作响，“是不是也这样？”
她左右开弓地扇着我，巴掌像不知疲倦的雨点落下。
我开始数不清次数，只感觉到脸颊从灼热变得麻木，又从麻木变成针刺般的剧痛。
有一下特别狠，我的头猛地撞到马桶底座，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说话啊！”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指甲在我脸上划出热辣辣的疼，“怎么不编故事了？不是最会哄我吗？”
我的嘴唇肿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血沫混着唾液从嘴角滴落，在白色瓷砖上溅开细小的红点。
她看着那些血点突然崩溃，整个人骑在我身上继续抽打，拳头和巴掌不分部位地落下来。
当她的指甲无意间划过我眼球时，我本能地偏头躲闪。
这个躲避的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她——她突然用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通红的眼睛贴着我的脸：
“喘气啊！”她笑着哭喊，“让她给你做人工呼吸啊！你不是最喜欢她那样吗？”
在她松手的瞬间我蜷缩着剧烈咳嗽，血点喷溅在她的白色衣领上。
她看着那些血迹愣了愣，突然像被抽空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
最后一下巴掌轻得几乎像抚摸，带着她颤抖的指尖划过我肿胀的脸：“怎么办啊…”
她哭着俯下身，额头抵着我汗湿的额头，“把你打坏了…我还是舍不得…”
她的眼泪混着我的血滴进衣领，在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那些落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变成无力的捶打，最后彻底停下。
我瘫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许瑶跪坐在我身边，刚才那股狠劲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发抖的手指和通红的眼圈。
她轻轻碰了碰我肿起的嘴角，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起身拿来毛巾，小心地帮我擦掉脸上的血迹。
动作很轻，但还是难免碰到伤口。我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先起来，”她扶着我坐到床边，“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我看了看镜子，脸肿得厉害，嘴角破了，额头上也有擦伤。
许瑶从浴室拿来浸湿的毛巾，轻轻敷在我脸上。
“可能会有点疼，”她小声说，手指还在发抖，“你...你别动。”
冰凉的毛巾暂时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她蹲在我面前，仰着头帮我处理伤口，时不时抽噎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哽咽着说，“但是你一承认，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拿出手机，“我叫个跑腿送点药来。”下单时她细心地选了消炎药、跌打药膏和冰袋，还特意备注要加急。
等待送药的时间里，她一直低着头坐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
偶尔抬头看我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还疼吗？”她小声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瑶看着我肿起的脸，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刚刚真的好想打死你……”
她的声音哽咽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想开口，但嘴角一动就传来撕裂的痛感，只能发出含糊的气音。
我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床边的垃圾桶。
许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赶紧把垃圾桶挪到我面前。
我刚俯下身，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一下接一下的呕吐让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每呕一次都扯得脸上的伤阵阵发疼。
许瑶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另一只手帮我扶着垃圾桶，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慢点……”她声音里带着心疼，“是不是打到头了？”
等我终于缓过气来，她递来一瓶矿泉水。
我小口地漱了漱口，但吞咽时喉咙还是疼得厉害。
许瑶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对不起……”她一遍遍地说，“我太冲动了……可我知道那个事，我的心就像被撕开一样……”
她扶着我慢慢躺回床上，帮我调整好枕头的高度。这时门铃响了，跑腿送的药到了。
许瑶仔细地看着说明书，先帮我涂上消炎药膏，又轻轻把冰袋敷在我肿得最高的右脸上。
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灼痛，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许瑶的手指在我没受伤的地方轻轻抚摸。
“躺一会吧，”她轻声说，“我在这儿陪着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我能听出那下面藏着的难过和失望。
大家都慢慢冷静下来时，手机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许瑶拿起手机，解锁后看到晏伊诺发来的消息：下午的课要一起走吗？
刚才还温柔帮我敷冰袋的手突然顿住了。
我看见许瑶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
“好啊……真好……”她冷笑一声，声音都在发抖，“都这样了，她还惦记着和你一起上课？”
她猛地站起来，把冰袋狠狠摔在地上。
冰块和药水溅了一地，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我面前，一巴掌扇在我没受伤的左脸上。
这一下比刚才的任何一下都重，我整个人歪倒在床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让你回！我现在就帮你回！”
她抓起手机就要打字，手指颤抖得按不准键盘。
我挣扎着想去拿手机，她却一把将我推回去。
“别碰我！”
她哭喊着，又是一巴掌落下来，“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等我打完你，她就好来安慰你是吗？”
她一边打一边哭，巴掌杂乱地落在我头上、肩上。
我无力地护住脸，感觉到刚才敷药缓解的疼痛又加倍地回来了。
“我那么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你却这样对我……”
打了几下后，她突然停住了手，看着我又红又肿的脸，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踉跄着后退两步。
“对不起……我又失控了……”
她捂住脸蹲下身，哭声闷在掌心里，“可是我真的好难受……这里好痛……”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我浑身疼得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望着她。
许瑶对上我的目光，泪水瞬间决堤。
“我不是故意的…”
她坐在我面前，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想碰我又不敢，“我看见那条消息…这里就像被刀绞一样…”她用力捶着自己心口，哭得喘不过气。
“你知不知道…”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无论多离谱的要求我都满足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脸上带：“你打回来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抽回手，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又扯得伤口一阵疼。
“我知道错了…”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可是一想到你和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我：“我的第一个吻，第一次…都给了你。”
“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要把我的第一次心碎也给我？”
一滴泪落在我手背上，滚烫得吓人。
她慢慢俯下身，把脸埋在我没受伤的肩窝处，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我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