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岸的石子硌得温梨初脚底生疼。
她刚扣动扳机的右手还在发麻,子弹穿过\"蝮蛇\"右肩的瞬间,她听见裴言澈压抑的呼吸——像绷紧的琴弦突然松了半寸。
可下一秒,灌木丛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裴言澈的瞳孔骤缩。
他比温梨初先捕捉到那道从侧方斜刺里冲出的黑影——是个穿着迷彩服的追兵,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音比枪声更刺耳。
\"小心!\"温梨初的惊呼刚出口,裴言澈已经旋身侧移半步。
追兵的匕首擦着他肩线划过,在衬衫上扯出道血口。
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余光瞥见温梨初正往树后挪,喉结动了动,低喝:\"李昊天!\"
李昊天的军靴在溪滩上碾出深痕。
他扛着的\"暗夜\"设备被甩到林浩怀里,三两步冲上前,拳头裹着风声砸向追兵后颈。
追兵吃痛蜷起身子,却在倒地前反手甩出腰间的短刀。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退到块半人高的岩石后,枪口跟着追兵的动作移动——但裴言澈挡在了她和追兵之间。
他后背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却仍在和追兵纠缠,每一步都在往温梨初的反方向带。
\"裴言澈!\"她对着对讲机低吼,\"往左闪!\"
裴言澈像是听见了,突然矮身躲过追兵横扫的膝盖,同时拽住对方裤脚用力一扯。
追兵踉跄着栽进溪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李昊天的裤管。
李昊天趁机扑上去,膝盖压住对方胸口,手掌成刀劈在其颈侧——这是他在安全局特训过的制敌手法,精准到能让目标在三十秒内失去意识。
\"解决了。\"李昊天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时看见裴言澈正解衬衫下摆,露出的肩窝处有道三寸长的血口,\"你这伤得处理。\"
\"先撤。\"裴言澈把染血的布料团成一团塞进口袋,转身去拉温梨初的手。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指腹还留着开枪时的灼痕,\"刚才枪稳吗?\"
温梨初被他拉着往白桦林跑,听见他刻意放轻的语气,突然攥紧他的手指:\"你流血了。\"
\"皮外伤。\"裴言澈的拇指摩挲她虎口,\"当年在温家老宅爬树摔断胳膊,你给我包纱布时还说'裴哥哥要当男子汉',现在这点血算什么。\"
林浩抱着背包跟在后面,突然压低声音:\"装甲车的灯——到了!\"
温梨初抬眼。
二十米外的白桦林边缘,三辆黑色装甲车的车灯像三把利刃劈开夜色,引擎轰鸣声震得耳膜发颤。
她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却在离装甲车还有五米时,眼前突然浮起层白雾。
\"梨初?\"裴言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扶住旁边的白桦树,树皮的粗糙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可双腿却软得像泡在温水里。
刚才的眩晕只持续了两秒,再睁眼时,裴言澈的脸近在咫尺,眉峰拧成刀刻的痕:\"哪里不舒服?\"
\"可能...刚才蹲太久。\"温梨初想笑,却被他按在额头上的手烫得一缩。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高得反常——是刚才的伤在发热?
还是她自己在发烧?
裴言澈的手指滑到她后颈。
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他瞳孔猛地一缩:\"你在发烧。\"
\"小问题。\"温梨初想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
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明显的颤抖:\"上次发烧还是高三艺考,你在酒店发着39度的烧背台词,我偷偷把退烧药磨碎了混在粥里...\"
\"裴言澈。\"温梨初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窝的伤口,\"先上车,我保证让林浩给我量体温。\"
林浩已经拉开装甲车后门,李昊天警惕地观察四周。
裴言澈半抱半扶着温梨初上车,刚弯下腰,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七个人,跑步声。\"李昊天侧耳听了两秒,抄起放在脚边的突击步枪,\"东南方向,距离三百米。\"
裴言澈把温梨初塞进车厢角落,自己挡在她身前。
装甲车的驾驶员在前面喊:\"还有三分钟到主安全区,现在冲吗?\"
\"冲。\"裴言澈的声音沉得像铅块。
他握住温梨初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位置,那里的跳动快得反常,\"抓紧我。\"
温梨初透过车窗看见,李昊天已经跳下车,背靠着装甲车架设起机枪。
林浩在调试通讯设备,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键盘上。
而裴言澈的视线始终锁在她脸上,仿佛只要多看一秒,就能把她所有的不适都吸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
装甲车的引擎发出轰鸣,轮胎碾过碎石的震动从脚底窜上来。
温梨初听见裴言澈在她耳边说:\"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可下一秒,他突然绷紧后背——
\"抓紧!\"
剧烈的颠簸让温梨初撞在裴言澈怀里。
她抬头,看见车窗外的白桦林在向后飞退,而远处的阴影里,七道身影正端着枪狂奔。
最前面那人的战术面罩反射着车灯,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是\"蝮蛇\"。
他的右肩还在流血,却仍举着枪,枪口的火光即将亮起。
裴言澈皱眉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否则会被包围。\"话音刚落,装甲车的挡风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