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外的晨光裹着深秋的凉意,温梨初扶着裴言澈的胳膊,伤脚刚触到地面便抽了抽。
裴言澈的手掌立刻托住她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她耳尖蹭过他西装领口的银线刺绣,听见他喉结滚动的轻响:“医院说脚踝骨裂要打石膏,刚才在走廊忍着疼,现在还撑什么?”
“裴先生这是要公主抱到停车场?”温梨初仰头看他紧绷的下颌线,指尖悄悄勾住他西装内袋的方巾。
三年前她在片场摔断手腕,也是这样被他抱上保姆车——那时他还是刚拿了最佳男配的新晋影帝,现在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是温家老宅地下室保险库里的传家宝。
裴言澈低头时睫毛扫过她额头:“你奶奶的书房里,还收着你十岁时画的‘未来要嫁裴言澈’的蜡笔画。”他步伐顿了顿,喉音发沉,“我抱你八十年,够不够?”
警车鸣笛声由近及远,苏曼的酒红色裙摆最后一次闪过街角。
温梨初望着那抹红,指甲掐进裴言澈肩背:“赵明远在奶奶葬礼上哭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替温家养了二十年的忠犬。”她声音发涩,“结果是咬主人的疯狗。”
“二十年前温老爷子救他出贫民窟,二十年后他买通卡车撞温老夫人。”裴言澈将她放进宾利后座,调高座椅加热,“李昊天说苏曼手机里的加密文件,藏着车祸当天的行车记录仪数据。”他掏出西装内袋的黑色U盘,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我们先回家。”
车驶入半山别墅时,温梨初的石膏已经裹到小腿。
裴言澈蹲在玄关替她脱鞋,指腹轻轻叩了叩石膏边缘:“疼就捏我手。”
书房的冷白灯光下,温梨初将U盘插进电脑,裴言澈站在她身后,手掌虚虚护着她后颈。
屏幕亮起的瞬间,成串乱码如暴雨倾泻,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突然顿住——右下角弹出个加密压缩包,文件名是“2020.09.15 温宅后山”。
“奶奶出事那天。”温梨初的鼠标悬在解压键上,指节发白。
裴言澈覆住她手背:“我数三二一,一起按。”
“三。”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后。
“二。”他的拇指摩挲她腕骨。
“一。”
视频加载的“滴”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画面里是盘山公路的监控视角,银灰色卡车突然冲出护栏,直撞向温老夫人的黑色轿车。
刹车声刺得温梨初瞳孔收缩,更清晰的是副驾驶座传来的男声——
“温老太太非要去陵园,说要给温梨初她妈烧纸。这把老骨头,撞了正好。”
“赵总给的钱够咱们全家移民,动手吧。”
“叮”的一声,视频戛然而止。
温梨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石膏边缘硌得脚踝生疼。
裴言澈将她转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我让人查了,这辆卡车的登记公司,三年前注销前最后一笔汇款,来自明远集团海外账户。”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文件,“李昊天给的U盘里,还有‘暗夜’在中东的联络点,和赵明远近半年的资金流水。”
电脑屏幕映着他绷紧的下颌:“我联系了瑞士的金融专家,他说能破解加密账户。”
凌晨两点,书房的落地窗外飘起细雨。
温梨初盯着电脑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裴言澈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显示着“R·Vivian”的来电。
他按下免提,带着法语口音的男声响起:“裴先生,您要的账户流水破解了。赵明远近三个月往新加坡、迪拜、开曼群岛转移了七笔资金,每笔都对应一个空壳公司。”
“新加坡的是哪间?”温梨初突然开口。
“‘星耀贸易’,注册地址在滨海湾金融中心。”专家的声音顿了顿,“更关键的是,他昨天凌晨往新加坡账户转了五千万,附言是‘应急’。”
裴言澈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他在准备逃亡。”
温梨初抓起鼠标调出世界地图,红笔圈住新加坡:“李昊天说迪拜的线人被清理了,新加坡的华人圈更熟,我们去这里。”她抬头看裴言澈,眼底映着屏幕蓝光,“现在订最早的航班。”
“凌晨五点有私人飞机。”裴言澈已经在手机上操作,“我让陈特助准备医疗箱,你的石膏需要重新固定。”
李昊天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背景音是键盘敲击声:“温小姐,我们追踪到赵明远的私人飞机改变航线,原本飞迪拜,现在转向新加坡。”他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锐度,“他可能察觉苏曼被捕,提前转移。”
温梨初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新加坡标记处顿住,突然笑了:“那正好。”她转头看裴言澈,后者眼里的暗涌翻成星火,“我们去堵他。”
凌晨四点的机场跑道泛着冷光,裴言澈替温梨初系好安全带,私人飞机的引擎轰鸣声中,他俯身吻了吻她石膏边缘的皮肤:“三年前你在片场说‘我一个人能行’,现在呢?”
温梨初握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现在有你。”
飞机冲上云层时,温梨初的手机弹出李昊天的消息:“新加坡警方已备案,当地线人会在机场接应。”她将手机递给裴言澈,后者扫了眼屏幕,指尖在“接应”二字上轻叩:“到了新加坡,先去滨海湾。”
“好。”温梨初靠在他肩头,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浪。
晨光穿透云层的瞬间,她看见裴言澈腕表上的时间——六点十七分,新加坡此刻是七点十七分。
赵明远的飞机,应该也快到了。